我一定是疯了！冉尔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提醒自己清醒一点。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认真地看着陆川，非常正式地道歉：“对不起啊，我那会实在不是故意的啊，我也没想到怎么就喷出来了，把你弄得那么尴尬，我真的是……”
冉尔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她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因为面前的男孩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抽着烟。
冉尔手足无措地站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等待着他的回应。
陆川安静地抽完最后一根烟，把烟头朝下丢进雪里，抬起头看着脸冻得红扑扑的冉尔。
他弯腰凑近她，用拇指轻轻擦着她嘴角残留的雪碧，温柔地说：“黏黏糊糊的不难受吗？”
虽然冉尔不知道陆川是否喜欢自己，但那一刻，她十分确定他是知道自己喜欢他的。
能怎么办呢，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冉尔心里明白，自己是依恋他的温柔，但又怕沉溺其中。
但是，哪怕就这样静静地和他待一分钟，让她用这辈子全部的好运去换，她也愿意。
冉尔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雪花落在皮肤上的一丝丝冰凉。
这时，陆川的电话响了。
“嗯，好，我们就在店门口的路灯附近。”
电话挂了，两人已经回归到了安全距离，虽然冉尔知道他走远了，但还是没舍得睁开眼睛。
林一茶和张妤的声音近了，冉尔的眼睛睁得艰难，感觉睫毛都被这个寒冷的冬天冻住了。
“你在雪里傻站着干嘛呢？”林一茶摸摸冉尔通红的脸颊，担心她被冻傻了。
“你没觉得，这种下着鹅毛大雪的冬天，已经好久没见过了吗？”冉尔对她笑了笑，抬起头望着蓝黑色的夜空。
“是啊，”林一茶轻轻握住冉尔的手说道，“好久没见过了。”
张妤用鞋尖在雪地上不停地划拉，笑着说：“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玩打雪仗，有些男生特别坏，看到女生站在树下就去摇树，树上的雪就会掉下来落人一身，凉飕飕的。”
“就像这样？”张俞一边狂笑一边摇着后面的树，树上的积雪落了他们满身，确实凉飕飕的。
“妈的！”张妤追上去就要打他，男生一看不妙，撒腿就跑，结果下过雪的地面太滑，没跑两步就摔倒了。
这次换女生们笑了。
正在追着打他的张妤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不远处的陆川一边喊“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一边扑上去按住雪地里的男生，让他动弹不得。
嗯，有仇的报仇。女生们尖叫着冲过去，对着张俞一顿胖揍。然后四个人又齐心协力抬起鬼哭狼嚎的张俞，把他扔进了厚厚的积雪里。
用手堆一堆，用脚划一划，三下五除二就把张俞多半个身体埋进了雪里。
林一茶取下自己的红色毛线帽子，贴心地给雪人张俞戴上，然后开始了没完没了的自拍模式……
拍的差不多了，几个人把张俞从雪堆里拉出来。半死不活的张俞站起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陆川，我操你大爷的！”无奈气力不够，再狠的话听起来也是软绵绵的，反而引得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闹够了，五个人并排坐在马路牙子上。
北方的冬天干燥而寒冷，哪怕空中飘着雪花，嘴唇还是干得起了皮。
“我小时候特傻，一下雪就张开嘴，总想尝尝雪花的味道。”张俞自爆黑料。
“天哪，同道中人！我和冉尔也是，把舌头伸得长长的，比谁接到的雪花多。”林一茶惊呼。
张妤不好意思地举起手：“我也。”
陆川拨掉头发上的雪花，笑着说：“蠢货1！”
“原来大家都干过这种蠢事啊！”张俞开心地不行。
冉尔轻轻地说，“我觉得大概每个北方的小孩都干过这种事吧，现在看起来挺傻，那时候可不这么觉得。”她搓了搓冻僵的手，接着说，“其实还有点怀念那时候，傻得理直气壮，现在就不敢这样了。”
张俞看着她有点失落的表情，说：“你等着。”然后爬起来跑向不远处的商店，等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袋子的雪糕。
张俞一边分发给大家，一边笑嘻嘻地说：“小时候吃雪，长大了吃雪糕，没毛病！”
每个人都冻得直呼冷气，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接下了冒着白烟的雪糕。
暮色渐浓，街上早已空无一人。
五个人慢慢地顺着路边往回走，暖黄色的路灯光倾泻而下，明明白白地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没人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而五个形态各异的影子在洁白的雪地里扭曲延长，盖住了路面上一个个清晰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