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摇了摇手上的帕子,笑道:“新娘好福气,有道是,含饭之前先参拜,花好月圆子嗣繁。小娘子是个博学的,这曾是前朝大学士再娶之时说过的。”
“花助教真是博学,家中小女惯常看些杂书,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风俗,助教竟然知晓,既然如此,先去参拜便是。”新郎赶忙招呼着宾客,作势往祠堂走。
小厮轻扯了扯新郎的袖子,小声道:“郎主,证婚人”
新郎一把甩开小厮,低声斥道:“闭嘴难不成僵在这里”
陆慕游理了理袖袍,也跟着站起身。
云捷飞摸了摸鼻子,小声地问道:“现在当媒婆还得通古知今啊前朝哪个大学士说过这句话”
陆慕游抬眼看了一眼满脸笑容、不停地活跃现场气氛的花重锦,眼中一丝笑意闪过,道:“前朝并没有哪位大学士娶过填房。”换言之,花重锦花助教双唇一碰信口雌黄,新郎打蛇顺杆上。
“哈”云捷飞张大了嘴,看着陆慕游远去的身影,赶忙合上下巴,追了上去。
祠堂中。
“夫人,请来参拜。” 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
新娘敏锐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顿了顿,道:“妹妹,我好高兴你能来为我贺新婚”
花重锦顺着新娘转头的方向看去,心里不由咯噔一声,生活还真是处处有惊喜,她算尽了新娘的无数反应,就是忘了这位。
小娘子身上穿着一身桃红色的长衫,白妆青黛眉,眼眶微红,手上还托着一方牌位。
“贺新婚呵”小娘子短促地冷笑一声,“我的好姐姐,不对,从今日起,应该是我的好二娘。我还记得过的,若是你大婚,我陪在侧旁。现在,不仅仅是你大婚,以后我也会陪在你侧旁,然后尊称你一句二娘”
小娘子把牌位往前一送,伸手一把将新娘子的盖头掀了下来,“快来拜见亡故的主母。”
新娘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突然变换的光线,缓缓地将视线从小娘子身上移开,环顾着找到了站在门边喘粗气的新郎。
方才新郎一阵慌张,加之年岁已高走了这么一路,面上有些狼狈。
新娘嘴唇微微颤动着,终是年纪尚小,泪水就这么淌了下来。
“你哭什么哭我把你当手帕交,你却想当我二娘”小娘子一见新娘哭了起来,也跟着哭嚎了起来。
“你这个不孝女”新郎终于喘匀了气,面上一怒,扬起手就冲了过来。
小娘子害怕地紧闭着眼睛,却强撑着没有退开。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小娘子身子一抖,却被人护在身前,自打她娘去世之后就没人肯这么护着她了。
小娘子缓缓睁开眼睛,新娘满是泪痕的脸正正对着她,小娘子泪水更加汹涌而出。
站在二人身后的花重锦龇了龇牙,还好菊花新郎年纪大了,手劲儿不大,可怜她吹弹可破的小脸儿了。花重锦舒了一口气,还好她反应快,把新娘拉进了小娘子怀中,顺便替二人挨了这一巴掌。
新郎也愣住了,方才巴掌声倒是响,可是他再清楚不过,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他的手腕不知被什么砸了一下,现在还麻着动弹不了。
云捷飞也愣住了,他没出手啊,难道在场还有比他厉害的高手云捷飞偷偷看了一眼陆慕游,陆慕游面色不变,眼中的兴味更浓。
“这怎兴起哭嫁的风俗了新娘不要慌,日后与小娘子相处的时日多着,小娘子也不要急,过了今日,你想要怎么黏着二娘都行。”花重锦笑着拉开了二人。
新娘抬眼瞥了一眼新郎,眼中的委屈倾泻而出。
花重锦抬手将盖头盖在了新娘头上,低声道:“新娘子,良辰吉日,可不能再哭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板凳拖着走,新郎也是朝中有头有脸的官人,况且这还是天家金口赐过的姻缘,倒不如欢欢喜喜地,日后日子也好过。”
新娘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花重锦安抚好了新娘,顺势将小娘子拉到了后面,手指摸过小娘子的脸颊,将方才蹭在手上的胭脂抹在了小娘子脸上,低声道:“小娘子,别犯傻了,她的姻缘你管不了,你的姻缘可在她手中。小小年纪,着什么白妆,待会儿好好跟二娘道个喜。”
回过神来的小娘子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抬头正好看到他爹阴鸷的眼神,踉跄一步,被众人挤到了后面。
花重锦安抚好了两位女子,眼神示意新郎,证婚人呢
新郎顾不上依旧麻着的手腕,恨不得生个千里眼出来,看看那订好的证婚人哪里去了。
花重锦嘴角抽了抽,心中的咆哮快要奔腾而出,什么叫按下葫芦浮起瓢,老娘今天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坑爹的婚礼上
“愣着做什么,扶新娘过来。”陆慕游忽然站起身,朝着花重锦道。
新郎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苦菊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忙躬身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花重锦也是一愣,来人面若潘安,长身玉立,可是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如此年少的证婚人她还真是没见过。花重锦眼珠一转,新郎如此尊敬这位证婚人,想必辈分不低,真是个年少的大爷。
云捷飞眼眶子都快要飞出来,默默地看着国师,握了握拳,没有说话。
花重锦方才劝慰二人的耳语一字不落地传进了陆慕游耳中,陆慕游也不知为何,就想帮她一把,反正他回去可以慢慢想原因。
陆慕游不急不缓地引导这两个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