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遇听了对方的提议,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这安仁义为一军之主,单身当阵挑战,若是当场斩杀或者俘获,这场叛乱便可兵不血刃而平定、可是当年淮南军中勇将如林,其中米志诚善射,王茂章善使长槊,皆为军中翘楚,而安仁义却扬言:“志诚之弓十,不当茂章之槊一;景仁茂章十,不当仁义之弓一。”王、米二人都是千中选一的勇士,却无有异议,安仁义的本事可见一斑。若是赌斗失败,难道就真的降了对方不成?可若是拒绝,且不说己方本就军心不稳,这样一来更是士气被夺,两军狭路相逢,勇者胜,这般岂不是更没有胜算了。
李遇正犹豫间,安仁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轻轻踢了踢胯下战马的肚子,在敌方阵前纵马驰骋起来,双手挥舞马槊,大声呼喝,马是好马,人是枭雄,后边的润州大军看到己方主帅如此武勇,纷纷大声呼喊助威,万余人齐声呼喊,其势直冲云霄,便是天上的行云也被震散了。
安仁义往返慢跑了两三次,感觉到战马已经松开了筋骨,便放慢了马速,将长槊在头顶上挥舞了两下,身后的润州军助威的声音低了下来,他大声喝道:“安某以一军之帅,亲身上前挑战,都无人敢出阵,莫非常州没有好男儿了吗?”
此时对面的润州军已经不再呼喊,诺大的战场之上,好似空无一人一般,安仁义的呼喝声战场上回荡,对面前排的常州军士个个羞愤欲死,可是中军的李遇好似聋了一般,只是不做声。安仁义呼喝了两声,见无人相应,也只得调转马头准备回本阵去了。可他刚刚转过身去,常州阵中便冲出一骑,为首的一人,离得还有十余丈远,便弯弓瞄准安仁义后心一箭射去。
此人本是都是常州军中一名小校,在常州军中素来以善于骑射而闻名,李遇又故意待安仁义在阵前耀武扬威,消耗马力,再趁其返回防备松懈时打他个措手不及,虽说手法阴暗了点,不过战阵之上,唯利是图,倒也说得过去。眼见得却只见安仁义腰间好似没有骨头一般,突然向侧面一倒,那箭便射了个空,那小校将手中弯弓丢掉,双手持枪,双腿猛踢马肚子,将马速提到了最快,手起一枪便向安仁义胸口刺去。
古时马战之法,要诀便是人借马势,一匹战马少说也有三四百斤的体重,冲击起来,刺出的一枪,带着一人一马的冲量,单凭人力难以与之相抗衡,所以古时希腊人评价法兰克的骑士有一句谚语:“法兰克人跳上了战马,就是一堵城墙也能刺个窟窿。”那小校的战马已经提起了速度,安仁义猝然遭偷袭,战马才刚刚转过身来,形势要不利的多,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骑士都会逃走或者避开对方,在选择有利的机会交锋,可安仁义却并未如此,只是双手持槊,锋刃对准高速冲击过来的对手,毫无避让之意。
那小校见状大喜,大喝一声,奋起全身力气,一矛便向安仁义胸口刺去,他心中颇有自信,眼前便是一块铁,他这一矛也能刺个对穿,更不要说血肉之躯了。
安仁义却不避让,手中长槊也反刺过去,竟然好似要同归于尽一般,双方矛杆相交,安仁义双手一较劲,便已经将对方长矛压了下去,那小校奋力相抗,可只觉得对方的长槊好似泰山一般,压在自己矛杆上,径直刺了过来,待要变招,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却已经被安仁义挑落马下。
那小校跌落在尘土里,伸手往伤口处一摸,却只觉得伤口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出来,便是堵也堵不住,眼见得一张黝黑健康的面容已经变得苍白。原来唐时长槊锋刃处往往都开有两刃,三刃甚至四刃,一旦刺入人体后,伤口往往会被锋刃撕裂,难以愈合,加上方才双方对冲,速度极快,方才安仁义那一击几乎将他的胸口给撕碎了。
“好汉子,你倒有几分本事,竟然能杀了我的坐骑,今日倒也不枉了。”安仁义走到那小校身旁,沉声赞道,原来方才他虽然发力压下对方长矛,拨开了对自己的致命一击,可还是没有能护住坐骑,那小校的长矛在那匹倒霉的战马胸口开了个大窟窿,自然也是不能活了。
那小校好似听到了什么,双手在地上不住的刨着,好似想要抓住什么似地,突然却头一歪,断气了。
安仁义摇了摇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原来常州军那边见安仁义死了坐骑,第二骑便快马加鞭冲了过来,想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安仁义待要找方才那小校的坐骑,可早就跑远了,只得站稳脚步,双手持长槊,对准来骑。
那骑来的飞快,呼吸间便已经到了安仁义面前,一矛便向对方胸口扎去,安仁义跳开一步,避开对方的攻击,反手便将那长槊当做长棍使,贴着地面便向对方战马马蹄扫去,只听到咔嚓一响,那长槊已经断为两截,同时战马也失了前蹄,将那骑士也摔了个鼻青脸肿,安仁义赶到那人身前,手起一刀,便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这时,润州军阵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怒骂声,原来李遇见安仁义连手中兵器都折断了,立刻派出了第三名决斗者,向安仁义那边杀了过来。那安仁义却不回头,高举双臂,对己方阵营高声喊道:“你们想要看我跳舞吗?”
润州军的怒骂声立刻变成了震天的欢呼:“跳吧,将军,跳起来吧。”
安仁义就在战场上轮动肢体,面对着润州军阵跳起舞来,最后那名决斗者催马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