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主公也只有全力一搏了,明日回州城后,苏氏一族,可持兵者也有千余,吾当收束整齐,自为一军,以供主公驱策。”一旁的苏掌书躬身答道,他在安仁义麾下执掌机要已经十余年,苏氏一族存亡早就与之不可分离,与其等到安仁义兵败之后,为人鱼肉,不如现在就孤注一掷。
“好,好!”安仁义见亲信破家为己,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强笑道:“先前害怕军粮不足,我将己军分到各县就食,只留下牙军五千人督促降兵攻城,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回到润州后便集中全军,准备迎击广陵之兵。”安仁义虽然还没有得知广陵渡江大军的消息,但是既然田覠大军已经西向迎敌,宣州已经空虚,杨行密久经戎行,绝不会放过这个渡江进击的机会。自己戎马半生,成败与否,便看这次决战了。
苏掌书又读了几封信件,眼看几案上只剩下了最后两封,随手捡起一封拆开一看,没有立刻念了出来,却是“咦”了一声,又将案上剩下的一封捡了起来,细看起帛纸上的印鉴来。斜倚着的安仁义等得有些不耐烦,道:“何等事情,为何不快些念出来,急煞人了。”
苏掌书赶紧谢罪道:“主公莫怪,州中来信,说苏州留后徐二运来军粮一万石,还有一封吕方的亲笔书信,悉数在此。”说到这里,苏掌书将最后那封书信双手呈了过去。
安仁义立刻坐起身来,园瞪双目,再无方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他接过书信,拆开细看,看着看着不由得轻声念了起来:“某与兄虽非一母同胞,然兄长待某恩重,与骨肉无异。小弟初入淮南时,寄人篱下,若无兄长出言,吕某岂有今日。如今兄长起兵,小弟本应持戈以为前驱,然根基不稳,身侧皆为敌寇,力所不及,今奉上军粮万石,以为军资,往兄长笑纳。”念到这里,安仁义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随手将那书信丢到几案上。
“主公,那吕方到底意欲何为,莫非他要出兵与主公相合。”苏掌书脸上露出希冀与恐惧交织的表情,如今吕方已经据有两浙之地,势力与昔日的钱缪也差相仿佛,若是与田、安二人合兵一处,其形势便会急转直下,那他博的这一把便是赌对了。
“吕任之呀吕任之,某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你。”安仁义苦笑道:“果然是个厉害人物,这一万石粮食只怕是让我安仁义在这里替你多顶些时日,让你好收拾许再思、赵引弓之流的吧,天下英雄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供你驱策的棋子罢了。”
苏掌书赶紧拣起那书信细看,稍一思索便明白了事情原委,笑道:“主公也不必丧气,有了这些军粮,我等便可将本州临江之地田中禾谷尽数焚毁,以待敌兵。而且州中军士可并不知道吕方是否会派援兵前来,主公大可将吕方运粮前来的消息大肆宣扬,军中必然士气大振。”
安仁义听了点了点头,让苏掌书连夜遣人行事。
苏掌书赶紧修书用印,分遣将吏行事,待到忙完了,天色已经微明了,此时返回润州的前军已经开始准备朝食了,苏掌书所在的中军要到中午才拔营。苏掌书赶紧回到帐中,准备先打个盹,刚刚躺下不久,便听到帐外有亲兵通报,说营外有人求见,说是丹阳故人求见,苏掌书本欲不见,但转念一想,询问那亲兵来人的形容,待到听完后,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莫非是那人来了?”
苏掌书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狂跳起来,他强自镇定下来,吩咐亲兵带那人到自己帐中来,便起身整理衣冠,不一会儿,便看到门口帘布一动,进来一个身着灰衣,身材修长的男子,依稀可以看到脸上数道交叉的伤疤,看起来颇为渗人,正是化名为严可求,现在隐身于徐温府中的故友陆翔。
看到故友出现在自己面前,苏掌书不由得心头一热,抢上前一步把臂道:“陆兄,这几年来你连个口信也不遣人带来,到底过的如何了。”
看到故友这般模样,饶是如今已是铁石心肠,严可求(为避免误会,以后就用严可求这个名字了)也不禁有一丝感动,但想起此次的使命,心底又硬了下来,躬身答道:“严某不祥之人,身负大仇,若是让那吕方知道,只怕为苏兄惹来祸患。”
苏掌书想起故友的那满门血仇,也不禁一阵嘘叹,赶紧让严可求坐下,轻声问道:“如今吕方已经据有两浙之地,麾下数万之众,几可与杨行密分庭抗礼,贤弟你虽然高才,要报仇谈何容易,不如且去北方等待时机吧,总不能将陆家这一脉香火,自你而绝吧。”
严可求坚定地摇了摇头道:“这数年来,我一合上眼睛,便看到妻儿父母大声责备,问我为何不为他们报仇,大仇未报,你教我如何能娶妻生子。吕方固然一世枭雄,可当年伍子胥不过孑然一身,楚国天下莫敌,最后不也能掘棺鞭尸,报仇雪恨,吕方现在再强,总抢不过当年的楚平王吧!”
苏掌书看到故友这般模样,知道绝非能以言辞所动,只得转问道:“也罢,此事也只能由得你了,只是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安身,可还缺乏些什么?”
听到故友打听自己现在所在,严可求不由得警惕了起来,自从家门大变,又遭遇陈允刺杀,几乎丧命之后,他便小心谨慎到了极点,他深知仇人不但势力极大,而且心狠手辣,心思细密,一个不小心,丢了自家性命事小,大仇无人来报可就事大了。可是想起此行的目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