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长惊恐的看着自己四周,敌军的敢死队虽然人数不多,但突然性和决死的精神弥补了这一点。为了节约兵力,镇海军的炮队中除了炮长和少数几个骨干外,剩下的全都是没有上过阵的新兵,主要训练的科目也是搬运弹丸和瞄准射击,突然遇到敌军精锐的敢死突袭,很快就被压倒了,眼看淮南军的敢死队就要冲到炮长面前了。
“不行,决不能让这些家伙把火炮抢走!”炮长转过身来,抄起一把丢在地上的斧头,猛的一下劈在炮车的轮子上,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木质的轮辐在他有力的劈砍下碎裂开来,失去了一只车轮的炮车在臼炮的重压下翻倒下来,深深地陷入泥土中,炮长确认了臼炮再也无法用人力移动之后,转过身大吼一声挥舞这斧头向敌兵冲去。
禾虎费力的从敌人的身体上爬了起来,这个顽强的敌人的手脚无力的摊开来,一柄斧头丢在一旁,鲜血正汩汩的从他脖子上的伤口涌了出来,生命的神采正从双眼中消失。禾虎出神的看了一会眼前这个正在死去的敌人,不禁觉得一阵恍惚,方才的突袭顺利的让他自己都觉得吓了一跳,这些操纵奇怪武器的敌军士卒肉搏战的能力出奇的差,几乎是一触即溃,倒是头目模样的敌人倒是个好汉子,只剩一个还死战不退,用斧头劈倒了两人,最后被自己扑倒在地,用匕首刺死。
“都头,这铁家伙沉的厉害,轮子又被那厮砍坏了,搬不动呀!”
部属的报告声将禾虎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他转过身来,仔细的打量起那奇怪的武器来,只见这武器看上去就好像给谷物去皮的石臼,只不过从散发出的金属光泽来看应该是用铜铁铸造而成,这武器歪倒在地上,沉重的躯体已经有一小部分陷入松软的泥土中,一旁歪着一辆大车,应该是用来搬运这武器的,不过已经有一只轮子被劈开了,想必是敌兵看到抵挡不住,就故意破坏了车辆,好让敌兵无法搬运。
“都头,该如何处置这玩意呀?烟雾就要散开了,镇海贼就快要上来了!”一旁的兵卒急声道。方才臼炮连续射击产生的火药烟雾遮蔽了守军敢死队的行动,加上为了躲避城头的弓弩射击,臼炮阵地是在壕沟中的,后方的镇海军一时间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臼炮阵地已经被敌军夺取了,但是随着射击停止,烟雾散去,镇海军很快就会发现这一切,如果不赶快将这铁家伙毁坏或者搬回城中,自己这次冒死出击所冒的危险就完全白费了。
禾虎的目光扫过四周,地面上散落着十几只木桶,两只倾覆的木桶中倒出大量黑色粉末,再就是一些铁质或者石质的弹丸,他失望的摇了摇头,敌人没有留下备用的车轮,没有车辆,光有驼畜,想要搬运如此沉重的物体是不可能的。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了,他走到炮长的尸体身旁,捡起铁斧,回到臼炮旁,猛的抡起铁斧,向臼炮猛劈下去,随着一声巨响,溅起了无数火星,落在地上的黑色粉末上,星火之间,壕沟底部爆出一声巨响,禾虎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的一推,飞了出去,接着就人事不省了。
罗仁琼站在木塔上,整个战场乃至武进城中的战况一览无余,作为一名参加了最高军议的高级将领,他很清楚攻城战不过是引诱淮南援军出战的前奏,此时他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既有被派到次要战场的愤懑,又有攻城十分顺利,即将拿下出兵以来第一个重要城邑的踌躇满志,他打定主意,要尽快在城墙上打开缺口,等到淮南援军一出动,就立刻拿下武进城,让主公看看镇海军中不只有陈璋、陈五、王佛儿,他罗仁琼也是不逊于他们的武将。
正当罗仁琼在木塔上盘算的时候,下方的一处臼炮阵地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巨响,人体和各种碎片就好像小孩的玩具一般从壕沟里飞射出来,散落在一个大约直径足有七八丈的圆圈内,方才还像沸水一般的战场一下子静了下来,无论是城头的守兵还是长围后准备登城镇海兵都被火药的恐怖威力给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罗仁琼刚从惊诧中恢复过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就让他暴怒起来,一旁的亲兵赶紧前往打听,不一会儿便有人回报,说是臼炮阵地遭到守兵敢死突袭,激战中误点着了火药。
罗仁琼冷哼了一声,问道:“炮长呢?臼炮可还完好呢?”
“炮长砍坏车轮后,临战战死,经过探察,臼炮上面有几处裂纹。”那亲兵偷偷抬头看了看罗仁琼如同铁锅一般的黑脸,小心接着说道:“神机营中的老炮手说若是要再用只怕就要炸膛了。”
罗仁琼在木塔上来回踱步,突然停住脚步,厉声道:“炮长临阵斗死,依律赏功一转,加勋田五亩,钱五十贯,米三十石。其余战死的也是赏功一转,赏赐减半。”说到这里,罗仁琼声音突然转冷:“若有逃回者,一律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妻子没入官府为奴。”
随着罗仁琼的命令被亲兵传达下去,不远处的营寨门口的空地上传来一阵哭喊哀求声,这些是那些即将被行刑神机营逃兵的动静,很快就有二十多枚血淋淋的首级被悬挂在辕门外的木桩上,一直到三日后才会被收回埋葬。罗仁琼站在木塔上看着正在进行的这一切,当看到最后一枚首级被砍了下来,方才转过身来,下令道:“在每门臼炮处就增派三十名精兵,从我的亲兵队抽,不用披甲,用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