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玖跟安涵怡相比,算是安稷山很拿得出手的女儿,姣好的长相、重点高中在读,都是安稷山和朋友们喝酒时可以攀比的谈资。安玖也习惯于跟着安稷山,在他提到自己时,向安稷山的朋友们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安玖并不是喜欢那些或者家族企业掌管人、或者打拼发家,在d市举足轻重的人们的点头夸赞,而是很喜欢这个时候安稷山落在自己身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与骄傲的眼神。
她能有的,也就只有这些,和每个月打进账户里的生活费。
那时候对于她来说,还有一个让她开心的点,就是这些是安涵怡所没有的。父亲的这种眼神和夸赞,只属于她一人。
安玖跟着安稷山后面,一面招呼一面想着可爱的小弟弟,笑得格外甜腻。
房间里隐约传来尖叫,站在后门口的白诺卿扶住冲出来险些摔倒的保姆。
众人的目光汇聚。
接下来的事情像是一场噩梦。
时至今日,安玖都觉得那个慌乱的下午,有些莫名其妙。
从保姆大嚷着,“孩子不见了!”庭院里的宾客议论纷纷,姚菁哭天喊地地跑回屋子,又晕倒在脸色铁青的安稷山怀里,安玖整个青春的转折点就此开始。
安玖急的要命,问旁边的白诺卿,“一个月大的孩子还不会爬吧……咱们刚刚出去的时候他也睡着了呀。”
“嗯,怕是”白诺卿站在安玖旁边,预测到最坏的结果,也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喊叫打断。
“自从安玖姐姐出去之后屋子里就没人了!”
这句话是安涵怡说的,在场的人愣了一下之后,目光都投向安玖。
安玖感觉有一点不太对劲,但是急切想找到弟弟的念头压过了所有,“嗯,我和诺卿来给宝宝带长命锁。”
“安玖姐姐!妈都急成什么样子了!你就别开玩笑了,快把岳扬带出来啊!”安涵怡声音尖锐,咬定了是安玖抱走了安岳扬。
“我没有啊……”安玖愣了一下,也终于反应过来安涵怡的意思。
后来安玖回忆了这件事,那种委屈的愤怒感,历久弥新。
可她也同时想到,对于老狐狸一样的安稷山来说,一个十四岁女孩子的谎言,是多么可笑。
安涵怡的逻辑不通,目的更是显而易见,**裸而明目张胆,而安稷山却选择相信,或者假装相信。
这是她最难受的地方。
她,被舍弃了。
所以她跟安涵怡说她不在乎,其实是知道,即使计较,即使去揭发,也没人愿意相信她,因为真相早已心知肚明。
安稷山把两个女儿的斗争一直看在眼里,不过问,不制止,对他来说,谁对谁错并不重要,怎样选择对他有利才是最重要的。他自始至终都是商人。
与前妻的孩子比,现任家庭的和睦才是他想给外界留下的好印象。
安玖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涵怡,还有缓过神来瞪着眼睛几乎要扑上来的姚菁,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这一群人都斩钉截铁地认为是她藏起了安岳扬。
安稷山一言不发,一场**裸的污蔑,安稷山用他的沉默让安玖彻底死心。
她从心底放弃这个父亲了。
“反正我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岳扬,随你怎么说。”
后来就是突然接到绑匪的电话,一百五十万赎回了安岳扬,却没有抓到绑匪。慌慌乱乱的一下午,安玖也就稀里糊涂被扣上了“恶毒”的帽子。
风言风语传出去,说是安家的大小姐为了争家产,把自己弟弟卖给了人贩子,后来人贩子觉得卖了不如勒索,要了一百五十万。
拿她从小单亲做本,一句句的“心理扭曲”说到安玖崩溃。
各式各样的谩骂,直直地插进安玖的心里。
那时网络虽不及现在发达,在安稷山的圈子里传了一阵,后来却被一个孩子从父母那里听到了,传回了学校。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舆论几乎瞬间压垮安玖。学校里的学生迅速分出阵营。
目睹了一切的白诺卿,虽然没被卷进舆论,但也无法容忍别人对安玖的污蔑。
一向温文尔雅的白诺卿,一向连骂人都鲜有的白诺卿,为了安玖,数次和人打架,记了一次处分。
安玖听着广播里的记过处分,本来就在眼圈里转啊转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哭得稀里哗啦。
“有什么可哭的。”白诺卿的伤口在酒精刺激下蜇得生疼,轻轻嘶了口气,“记过可以消除的,再说了就是一次记过,什么都不影响。”但是他们一直说你,你听到了会哭。
安玖哭的更厉害了,用校服袖子擦不干净眼泪,那是白诺卿啊,温润如玉、没有瑕疵的白诺卿,在她心里他就应该一直干干净净,却因为她,卷进了这么恶心肮脏的事情里,最后落了个处分,还有这一身的伤。
“丫头你会不会处理呀,”安玖的手一直在抖,蘸多了酒精的卫生棉球擦在伤口上,酒精顺着脸流下来。白诺卿去拿安玖手里的棉球夹,“我自己来吧。”
安玖固执地不肯放手,看着白诺卿,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对不起。”
“诶,有什么啊……”
“对不起。”
“别说这些啦,待会儿我妈从教导处出来就给咱们请假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呀?”
“对不起啊,诺卿。”
安玖机械地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情绪渐渐失控崩溃。
对不起,从小到大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