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剑川位于十五楼的家到楼下小区,中间只经过了一部电梯,相隔不到三分钟,林静却像变了个人一样,进电梯前还笑容满面地向剑川和志强告别,一出电梯就笑意全失,大步向小区大门走去,全然不顾身旁的吴晨。她冷漠而迷离的眼神,活像t型台上正在走步的模特儿,这种变换之突然、转换之迅速,足以让某些初入影坛的年轻演员自叹不如。
吴晨见状,犹如被人用针刺一般,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此刻,他的脑袋里装满了各种问号和感叹号。“为什么?怎么回事?何必呢!”正当吴晨拖着沉重的身体边走边思考时,已经十步开外的林静忽然扭头,向他射来一束管教意味十足的眼神,这种眼神常见于少儿训练营里严苛的教官或劳教所里负责看管犯人的狱警,显然林静是要吴晨跟着她。
看到吴晨一直跟在身后,林静似乎放松了些,只见她从从容容地从单肩包里取出一副墨色眼镜,十分优雅地戴在她那美丽匀称的脸上,然后极其自然地抬起白皙修长的右手,并用其中的一根手指轻触一下镜框,从而调整好眼镜的高度和角度,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优美极了。可是,林静却气势汹汹地迈着大步,与迎面而来的微风形成气流,一头到肩的浓密秀发被恰到好处地吹起来;在墨镜的衬托下,她那高傲的神色、飘逸洒脱的身姿,引来不少路旁男士的回头率,可是,如此美妙的画面,对跟在身后的吴晨而言,却几乎无动于衷。
林静大步向前,同时却十分巧妙地利用速度,既把吴晨抛于身后,又不使他彻底离开她的视线范围。林静由于墨镜的遮挡,可以自由地观察,也可以放心地思考。她时不时微微扭头用余光瞄一眼身后的吴晨,在心里嘀咕道:“还好,还知道跟着我,没有玩失踪。可是今天的傻事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干了,本来指望他在朋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结果他反倒和剑川成了朋友,哎……,我到底想干什么呀?真愚蠢啊,太郁闷了……,还是慢慢来吧。”
同样地,吴晨也一脸苦闷地陷入思考之中,只是他的思考到目前为止还是积极的。他以男人的第六感仔细审视和林静交往以来的点点滴滴,他没有理由得出林静不喜欢他、不是他女朋友的结论,可是林静在“身份认同”上的犹豫,着实使他有力难出。他没办法一边背着“朋友”的头衔,一边却像“男朋友”那样为她争风吃醋,不顾一切地追求她。如果吴晨是这样的勇敢者,他还会单身到现在吗?对于“身份认同”,如果吴晨还有耐心与之搏斗的话,对于林静的敏感,他则感到无所适从。吴晨曾领教过这样的女朋友,最后他的苦涩心得是:女人一旦敏感,男人就会觉得自己是白痴,怎么做都不对,做什么都不对。所以,他希望和林静好好谈一次,以便确认她真实的想法,于是他一直跟着林静来到她家里。
林静不说话打开房门,吴晨也不说话跟着带上房门;林静因为走累了,一屁股坐在一把餐椅上,吴晨也累了,可是他站着,像做了错事般忐忑不安地站着;林静随手拿起餐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的同时,又给另一个杯子里倒满了水,可是仍然不说一句话;这杯水吴晨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为自己而倒,这个小举动,给了他打破沉默的勇气。因为走了一路,又喝了开水,体热使林静脱去了外套,并将白衬衫的底边从牛仔裤里抽出来,以增加衣服内气流的贯通,可是这使白衬衫比外面的羊绒衫长出不少,这种非常生活化的举止,很清晰地说明她并没有把吴晨当外人,可是她的嘴依旧不饶人;吴晨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接过她的外套,拿衣服架放好。
“到我这儿,你倒是会表现了,刚才在剑川家里,怎么像个木头人似的,只知道吃水饺,我看你是存心的。”林静看了眼吴晨,鼓着嘴气呼呼地说。
背向林静去挂衣服的吴晨,一听这种不讲道理的话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只说我是你的英语辅导老师,剑川他们也这样以为,在那种氛围下,我能怎么办”吴晨终于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一直介意的问题。
“哦,你倒怪起我来了,难道要我在脑门上贴个纸条说你是我的男朋友,你才满意?难道我带你去见我的朋友,这本身还不能说明问题”林静生气地反问。
“可是,你也要考虑考虑我的感受,你老是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别人知不知道有那么重要吗?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小器。”
“这不是小器不小器的问题,如果我们换个角度,我带你去见我的朋友,我只说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会怎么想”
“我不会怎么想。”林静似乎有点底气不足地说。
“你不会想?好,那让我告诉你我的感受,你不愿意在朋友面前承认我是你的男朋友,这让我很没面子,让我觉得你并不喜欢我,你在犹豫,好像我是你的备胎一样。”
林静刚刚觉得自己理亏,可是一听这话,她马上嚷起来,“说话别这么难听好吗?我们相处以来,我难道不是真心诚意地对你?你这样说,是对我的不尊重。”
“是,我承认,在我们自己的小天地里,比如在你这儿或我家,或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们是非常亲密的,但你为什么老是不愿意在朋友面前挑明我们的关系呢”
“我没有啊,我不是经常带你去见我的好朋友吗?他们大概都心知肚明吧。”
“这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