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林静家门口,吴晨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按门铃,而是稍微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奇怪为什么自己还会脸热心跳,难道自己仍有期待?愣了足足一分钟,吴晨终于平静地按了门铃。
门打开后,吴晨像往常一样踏入,刚想开口说话,气氛立刻就异常尴尬起来,因为林静家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跟在林静身后,微微露出表示欢迎的笑意,并伸出右手示意吴晨进来,俨然以屋子的男主人自居。他看了眼吴晨,吴晨也看了眼他。这个人身材消瘦,戴着厚厚的复古色圆框眼镜,面容十分沉静,他似乎觉察出眼前的这位男人与林静的关系并不一般,不觉露出了表示失望或疑惑的眼神,这种眼神常见于刚刚博得爱情的男朋友,仿佛他在吃醋地问:“林静叫这个男人过来干嘛”不过,他比吴晨高出一头,而且眼前的这位男人似乎并没有优于他的地方,于是很快地,他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胜利者的含蓄笑意。
进门前还难以平复、心有所期的吴晨,一下子懵了,他像被雷击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连眼睛也不眨一下,静静地看着这对幸福的恋人。林静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仿佛有意使这种尴尬气氛漫延开来,似乎她正愉快地享受这种朦胧的满足感。
毕竟在林静家里,她不主动介绍一下,和她交往才短短五天的眼镜男很快便局促起来,像男主人般说话吗?他感觉还未到时候,因为他尚未获得林静的“身份认同”,这点吴晨曾深有体会,只是他还没有领教;不说话吗?可是在林静面前总要表现一下啊。只见他连忙收起不易觉察的笑意,礼貌地看了眼吴晨,又多情地看了眼林静,一阵犹豫之下,嘴唇动了动,临了也没说出一句话。
相反,此时的林静倒开始了她的表演,她像一个幸福的家庭主妇,用发亮的笑脸和夸张的手势欢迎吴晨的到来。很显然,这种热情的手势、愉快的神情和圆润的气色,任何人见了都会以为她正处于幸福的热恋之中。她的笑容还是那样甜美,体态还是那样迷人,尤其在不属于自己以后重新见到,这种感官刺激更是加倍地强烈。吴晨的脸色因内心情绪的变化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红,不过在那种环境下,他除了赶紧抑制住这种无谓的感情波动,除了用木讷的表情看着林静,像个局外人那样笨拙地站在那里之外,他实在做不出更为得体的表现。虽说吴晨已经走出那个奇怪的感情旋涡,可是当林静如此真实的、以他人女朋友的身份绚丽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他还是能感到如刀割一般的心痛,他的面孔像被冻住一般,气血凝滞,毫无表情。
林静见吴晨这幅无动于衷的样子,脸色微微一沉,并隐秘地掐了下大腿,仿佛给自己打气一般;吴晨由于直勾勾地站在他们面前,林静所有的表情变化和动作起伏,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完全来不及、也顾不上思考。只见林静更加殷勤地走到眼镜男身旁,主动挽着他的手臂,无比温顺地说:“这是我的男朋友,做it编程的,上周经朋友介绍认识的,这是吴晨。”林静说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那是女人在热恋时才会有的忘我的神情,it男则向吴晨点头示意了下,可是依然没有说话。
听了林静的介绍,彻底死心的吴晨本能地坚决起来,他顺着这番简短的介绍又看了眼这位眼镜男,忽然明白it男的脸色为什么总是那样平静、看不到任何明显的变化。因职业属性铸就的表情并不少见,正如舞台女演员有她们特有的微笑,外交家们有他们标志性的神情一样,一个常年面对电脑编写程序的it男同样也有他们特有的表情。
吴晨很清楚林静根本不是小鸟依人型的女孩,做幸福的家庭主妇也不是她的追求,她的这些小女生一般的可爱举动使吴晨觉得无比生硬,像是堆砌起来一般,可是,此刻的他就像一位不小心触摸了电门的人,只想猛甩手臂,快速离开。
“哦,那祝福你们,”说完,吴晨对it男尽义务般地微微一笑,又对着林静说,“我觉得他挺好的,要好好相处哦。”
it男听完,立即眼前一亮,向吴晨投来一束感激的光芒。
“这是你要的字典,今天我是来送字典的。”吴晨像没事人一样,看着这对恋人说。
“这就是我和你说起过的英语辅导老师。”林静接过字典时向it男说。
今天的林静一身米色花底短裙,白皙的手臂、优美的曲线和圆润的大长腿展露无遗,这似乎在有意暗示吴晨,她和it男的关系已经很不一般。面对曾经属于自己,而现在被别人占有的美丽身段,吴晨强力遏制住心里的酸胀绞痛,仿佛身心被千百根针刺一般,他像失败的出局者那样,强作轻松地说:“哦,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最后一个“啊”字出口时,他的声音已有点微微颤抖,很显然他在这里是多余的。
“喝杯水,休息一下再走吧。”林静继续像幸福的主妇一般热情地招待。
吴晨看了眼it男,又望了下林静,那眼神既像祝福,又像自嘲,又像同情对手,同时也是彻彻底底的最后告别,“不了,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当着it男的面,林静不便挽留,笑意盈盈地送吴晨到门口,那笑容复杂得很,很像一种炫耀,将内心偏执的骄傲展露无遗,又像是在报复,既紊乱又平静,既满足又失望,总之,吴晨之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