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
掏粪,这活计唐宁没干过,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这辈子这双神医圣手竟然还会用来掏粪!
新手掏粪工,走马上任第一天,难免纰漏百出,搞得自己很狼狈。
唐宁今日先是悉心请教了顺溜,要如何用那个脏兮兮的瓢将茅厕中的粪掏出来。不过,看,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看顺溜做起来委实简单的很,但是这家伙事到了唐宁手里就不好使了,沥沥拉拉弄的满地都是,自己的衣裳鞋子也没落下。
顺溜很是不解,还曾感叹:王妃,这把手这般长,您是如何弄到自己身上的?
唐宁哪曾干过这等体力活,忙活了一天腰酸背痛腿抽筋,恨不得立马倒在地上睡个天昏地暗。
天黑了,唐宁别了顺溜,自己拖着疲乏不堪又散发着屎臭味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回一香居。回去的路上,都懒得在心里咒骂宁大爷了,她只想着快点回去,洗洗这一身的恶臭,然后睡觉。
唐宁刚进一香居的院门,李嬷嬷就迎过来了,看着唐宁无精打采、摇摇欲坠的样子,赶紧上前将扶。
唐宁赶紧闪到一边,“嬷嬷,还是离我远些为好,我这一身的臭屎味儿,自己都嫌弃着呢!”
李嬷嬷挑起灯笼照照唐宁的身上,脸上有几分笑,又有几分不忍,“王妃今日是挑粪桶了吗?”
唐宁摇头,“溜叔人很好,他怕我累着,轻快活计都让给我干了。”
唐宁见李嬷嬷面有不解,说:“我这一身的污秽,是我干活不中用,沥沥拉拉漏地哪都是,今天的活计没干完且不合格,害溜叔平白多干了活不说,还被扣了工钱。”
李嬷嬷见唐宁心有愧疚,安慰道:“王妃不必挂怀,王爷既是让您配合演戏,那就不会真的去扣顺溜的工钱。王爷是个心善的人,知道顺溜家的情况之后,顺溜母亲看病的药钱一直都是咱们府里额外给的,连顺溜都不知道这件事。”
唐宁惊讶,“王爷为何这般关照溜叔?他一向这么对待府里的下人吗?”
李嬷嬷笑笑,说:“王府人丁众多,王爷事务又繁忙,怎能照顾的这般周全。老奴猜想着,王爷这般照拂顺溜多半是看了王妃您的面子。”
唐宁感到不可思议,指着自己,“我?”
李嬷嬷点头,“自打王爷消除了对您的戒心,便交代多多关照这府里与王妃有交情的人。”
唐宁哼笑,“他对我有戒心不假,但是消除了戒心这事怕是不可能。嬷嬷口中的‘关照’,只怕是他赵玄为了打听我的底细吧!如若不是我当初的举止言谈太过惊世骇俗,怕是早就死在他赵玄的铁掌之下了。回想当初,他是多么想弄死我啊!连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要杀死我!光他那条瘆人的蛇骨鞭就把我吸晕了两回。那个时候,我在他赵玄的眼里,当真是贱如草芥!”
李嬷嬷听了心里不是滋味,“王妃果然是还没放下这些个事。被王爷怀疑误会,几经生死,王妃幽怨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王爷也是迫不得已啊,外面有多少人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构陷王爷,咱们王爷真的半点差错都出不得呀。”
唐宁心里还难过着庆儿因救自己而死的事情,听李嬷嬷这么说,蓦地起了肝火,“他为了保命,半点差错都出不得?!那别人的命呢?就可以为了保他的命,随便拿去做挡箭牌、试验品吗?就可以因为他的一点毫无根据的疑虑,随便拿了去吗?”
李嬷嬷拉起唐宁的手,语重心长道:“王妃啊,虽说您是主子,老奴是下人,但是老奴看着王爷一天天长大,这眼里看着你们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王爷的性子,老奴是知道的,王爷他是个不善表达儿女情思的人,凡事也只是去做,却从来不说。这些日子,您陪在王爷身边,王爷心里是欢喜着的。而王妃您,既已答应做宁王妃,心里必是对王爷倾慕着的……”
“嬷嬷到底想说什么?”唐宁今天累极了,今天从顺溜口中听说了一些往事,也从府里下人的嘴里听了些闲言碎语,心也跟着累了。
李嬷嬷还是拉着唐宁的手,“老奴想说的很简单:这世上,最是难得的便是两情相悦。”
唐宁隐隐地叹口气,“嬷嬷,我累了,想洗洗这一身的臭气。”
李嬷嬷对侯在门口的婢女招招手,便有人提着一双鞋子过来。
李嬷嬷将鞋子接在手里,蹲身为唐宁换鞋子,说:“王妃,您这鞋子就别穿进屋了,在这里换了,外袍也脱下来吧,免得沾染了屋里的气息。”
唐宁一边脱衣服一边问,“我听府里传废黜王妃的消息,且现在王爷要利用我抓出那下毒的人,嬷嬷本该回避才是,这般细致周到地来服侍我,不怕被听墙角吗?”
李嬷嬷笑得温和,“王妃放心,王妃的一香居有暗卫重重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唐宁心中疑惑: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暗卫这么厉害,为何当日我能从众多暗卫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未央、半夏将平阳皇城翻了个底朝天都不曾找到我?那个救我于危难之际的戴着紫金面具的少年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唐宁想到那个唤自己小妹的紫金面具少年,摸了摸衣服底下收着的那枚小物件,脑海里回想起紫金面具少年的话:非到危难之际,不要用。
李嬷嬷听着唐宁咕咕叫的肚子,说:“王妃且先去沐浴,老奴这就命人去准备您爱的吃食。”
唐宁嗯了一声进屋泡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