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江湖之远,仍忧其君。
卢植离开洛阳,虽然隐居于军都山中,然而一颗老臣心,对于大汉朝廷的忠贞,始终不曾改易。
当初从洛阳而北上,遇上了奉张四海指示行事的臧霸,也正是因此,老尚书和幽州又有了新的缘分。
卢植对于幽州,对于如今张四海治下的幽州,多少还是有些陌生的,即便老尚书历尽世情,却不曾见过那里会像如今的幽州这般的重视商事。
不过这些事情在卢植看来,当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要幽州张四海,不曾违背了君臣大义,在这个乱世之中,一切能够有利于维护大汉的力量都是需要的,毕竟若是像昔日的朝廷一般,这个大汉的希望,即便是卢植也不知道该去那里寻找了。
从军都山而出,不用卢植准备什么,张四海便早早的吩咐了田丰,将这位老尚书,他与崔氏结亲的大媒,沿着早已贯通的幽州驰道妥善的护送到蓟城之中。
沿途之上的卢植,自然是心中多有唏嘘。看着那车水马龙的场面,看着那穿着各种衣服的各色人等往来于幽州上下,这样的场景,让卢植对于自己的决定很是安慰。
想如今洛阳已是一片废墟,往日繁华盛景不再,即便卢植没有亲眼所见,他却是能够想到一把被大火烧了数月之久的旧日皇都,如今还能剩下什么。
而今这幽州,原本的边疆州郡,却能在一介商贾之人的手上变得如此,至少,让卢植觉得,这一次他向长安那边卖出去的几张薄面还是值得的。
“元皓,可曾想过当初上谷的那一步,会有今天的结果么?”
面对卢植的这句话,田丰自是笑着摇了摇头。
“老尚书,说实话,我虽看好上谷的变化,却也没有想到,从上谷而至蓟城,这其间的变化是如此之快,而天下大势又让人觉得幽州之变更是理所当然。”
对于田丰的话,卢植倒是不置可否。
“董卓老贼且不必论,窃国大盗欺君罔上,所仗着不过是手中的兵强马壮,或许在这等人的心中,天子,便是兵强马壮者为之。如袁绍这等四世三公之后,所谓名士,如今看来,家国之分,在他们的眼中,袁氏的兴盛定然至关重要。也就如我主,位虽卑微,不敢忘忧国,天下之兴亡,匹夫有责。”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说得好,”一句话让卢植颇为震动,“不过如今却也不必多说什么位卑之言,想我大汉幽州之主,如何还算得上是位卑之人呢?”
见卢植如此说,田丰自是笑道,“老尚书教训的是!不过眼下,我主虽然晋位在即,更有大喜之事,却也忧思颇深,还请到了蓟城之时,烦劳老尚书多多的开导一二!”
“哦,不知道他为何事而烦忧呢?”
“如今国事维艰,幽州虽然有些朝气,却也时日不长,而今要在幽州大展拳脚,却少人相助,毕竟从上谷到蓟城的进步太快,我主麾下虽然也都是一时之英,却时有捉襟见肘的用人之难!”
田丰所言,卢植自是明白,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如何帮衬于幽州,卢植也只能到了蓟城,见到了张四海之后再说了。
车马辚辚,不曾停歇。
从军都山到蓟城本就不是很远的路,再加上又有幽州驰道连接,自然这段路便在卢植体会沿途之上的见闻的意犹未尽之中走完了。
城墙如昨,看着雄伟依然的蓟城,卢植并不再做停留,只因为如今的蓟城,早已不是往日他记忆中的蓟城了,此时的他倒是多了几份对于新幽州的期待。
新人新气象。
壮士暮年,雄心不已。他虽在军都山中隐居,或许当时只是无奈之举,洛阳已没有了他的位置,到了那时的蓟城,刘虞和公孙瓒之争,又让他心伤不已。也就是到了如今的蓟城,让这位老尚书举目新意的同时,也让他心中多了许多的朝气。
自入城之后,卢植便能看到城中除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行商宾客,当然更多的还是蓟城当地百姓多是自发性质的为张四海的大婚做出的种种布置。
这些事情倒也用不住卢植去刻意的分辨,但要稍加打量,便看得出人心的真意如何。
承接着刘虞的余恩,对于将公孙瓒这个乱臣贼子赶出了幽州的张四海,蓟城以及幽州上下多有感激,尤其是蓟城,张四海不仅有着本乡本土的天然亲近属性,加上他给与如今蓟城人带来的生计和活路,自然让张四海在这里民心尽附。
“老尚书,如今这蓟城,可还入得您老的眼界么?”
临到州牧府,卢植看到了等在府门前的张四海。
如上次相见时的那张脸,时常带着笑意的脸上,多了几分圆润,而那双眼中此时却是盈盈着笑意。
“老尚书,远来辛苦!”
“如今幽州气象,倒是让人好生期待将来!”
对于卢植的话,张四海自是微微一笑,“有老尚书如此期待,我自是不敢懈怠!”
一路的颠簸,早已让卢植的身体有了不少疲惫,不过此时的老人,在张四海看来,依然精神健旺。
伸出想要搀扶卢植的手,却被挥过一边,张四海便不再坚持,想这位老人毕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儒帅,如何会让自己有被人搀扶的疲弱显露人前。
张四海和田丰两个人陪着卢植进入府中。
见卢植沿路之上,不住点头,张四海倒也知道,这是老人对于他这州牧府不曾铺张奢华而感到欣慰,这些铺陈之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