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猫被送回了漪澜阁,和在某处候着的一脸焦急担忧的浅黛和绛紫接了头,披上披风,捧上暖庐,只作无事一般回了房。
大哥已经回了房中,对凝猫此时方归,他竟没半点疑窦,只温声问道:“玩得怎样?”
凝猫心下心思转了转,怕这又是慕容北辰事先打点好了,念及此,她便放心多了。当下睁着眼睛说瞎话,点头答曰:“很不错。”
她先发制人,亮出了双手,“瞧,这是我今夜突发奇想的新玩意儿,好不好看?”
一双肉秃秃的手,掌上缠着漂亮的绢布,打着好看的蝴蝶结,衬得那双小手愈加可爱。
景瑜果真没瞧出端倪,只又夸赞了几句。
凝猫见把他糊弄了过去,心下大大放心。又担心他再问些旁的事情让自己漏了馅去,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呢。”
洗漱过后,景瑜亲自把凝猫的被褥盖好,把她包成了一团圆圆肉肉的胖团子,只露出一颗脑袋。
凝猫原是为转移注意力,不想真的躺进温软的被褥中,困意如期而至,没一会儿,眼皮便一阵阵发沉,睡熟了去。
凝猫熟睡后,景瑜却没睡下,他踱步行出,眸光凉凉地落在浅黛和绛紫的身上。
“说吧,是怎么回事?”
两个丫头顿时被唬了一下,身子一僵,暗暗交换了一记眼神。
浅黛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与郡主和各位小姐辞别后一时贪欢,所以才回来得迟了”
景瑜的刀眼冷冷扫过,声音掷地有声,“小姐身上的衣裳是怎么回事?我黄家上下从未有谁的衣裳用的是那等料子。小姐出去玩了一遭,全身上下的衣裳就都换了,你们当我好糊弄?”
两个丫鬟“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面对景瑜那冰冷尖刻的目光,两人身子抖如筛糠。
这大公子的气势,竟丝毫不比那位主子差。
两人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两人心下盘算,只这般道:“奴婢与小姐走散了之后,满心焦急,却又不敢声张,只得四处找寻,最后总算寻到了。奴婢寻到时小姐好端端,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奴婢对小姐之事怎好多问,只当小姐是不小心弄脏了衣裳,这行宫中的侍女处事周到,就给小姐换了一身”
景瑜冷笑一声,“当真如此?既这般,你们二人合该在小姐身旁随身伺候,却接连撇下主子,实在是不知规矩得很。我黄家,可不要这样的丫鬟!待离了这行宫,你们也不必回府上了,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两人一听,脸色又一下变了,连连叩头求饶。
景瑜沉呵一声,“扰了小姐,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这一身沉呵,两人都滞住了,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那眸子里俱是噙满泪水,分外可怜。
景瑜冷冷撂下一句话,“这几日好生伺候着,不要妄图让小姐替你们求情。”
言罢,他没看那两人一眼,转身就走进了里屋去。
外头发生的这一出,熟睡的凝猫半分都不知晓。一直到夜半时分,熟睡的凝猫生生被尿憋醒。迷迷瞪瞪地蹬了蹬被子,声音也含含糊糊,带着深浓的倦意,“要尿尿”
身旁床榻动了动,凝猫被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睡意正浓,她也没睁眼,只嗅到这人身上有股清幽的兰香味。
舒舒服服地解决了,她又被埋进了暖融融的被子里,没一会儿就像小猪一样发出轻微的鼾声。
景瑜自己也收拾了一番,这才又上了榻,盖上了另一张被褥。
就着昏暗灯光,他看了会儿身旁睡得正酣的妹妹,她似乎是觉得热,只这一会儿功夫,两只手已经不安分地搭在了被褥外。
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眸色渐深。
她手上那股淡淡的药香,根本没瞒住他。
他微叹,究竟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来了京城之后,他的妹妹,似乎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她身边的人,身边的际遇,也这般不同寻常。
他在她如玉的脸上细细看了许久,凝猫发出轻微的咕哝声,景瑜回神,小心把她的小手重新塞回被中,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闭眼睡去。
第二天,凝猫神清气爽,两颊红扑扑的,光泽又水润,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昨天她明明是有些许着凉,可或许是那一碗味道古怪的汤药起了作用,她并没任何鼻塞头晕的症状,反而一派生龙活虎,精神抖擞。
反观景瑜,眼底晕着浅浅的青黑,精神略有倦怠。
浅黛和绛紫入内服侍凝猫更衣洗漱,两个丫头都比往常更小心,大气不敢喘一下。
凝猫没发觉两个丫头的异常,倒是眼尖地看到了景瑜眼底的青黑,她不觉自我检讨:“大哥没睡好吗?是因为我睡相不好扰了你吗?”
“不是,你睡得像头小猪一样,又沉又乖。”
凝猫:这是在安慰她吗?
今天的主要活动项目只有一个:狩猎。
原本此行就是为了狩猎,皇上对此项活动兴致颇浓,立下了金口之言,今日谁人能拔得头筹便重重有赏,如此一来,各位皇子以及臣子都跃跃欲试。
但是,很遗憾,凝猫这样的女眷,只有干看的份儿。
景琉早就兴致勃勃地骑上了马,一头扎进了林子里,叫嚷着要拼一拼。
景瑜不善此道,兴致不大。黄天仕等一众老臣都又做起了皇上的陪聊,凝猫就又只能由着景瑜带着,景瑜便牵着凝猫,在行宫中随意观赏。一大一小两人,闲庭信步,也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