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音阁的脑子一瞬空白,紧接着便是嗡地一声巨响,她趔趄地奔上去,脚下不慎绊了一下,磕得她一阵生疼。
可是,她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疼痛,起身,继续奔上前,几乎是狂奔着扑到两人身上。
她颤抖着手扶起晕倒的江鲤,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再看到她松散着的衣襟,以及胸前那一片红得刺眼的血滞,穆音阁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巨大的震撼与悲伤将她淹没。
她捂着嘴难以抑制地呜咽,全身都抖成了筛糠。
那么红的印子,究竟要流多少血,才能染成那样
这个傻子,她明明已经说了不认她了,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为什么她要这么傻!
穆音阁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她抖着手给江鲤点了止血,又点了几大穴位,护住心脉。
她撕下自己的衣裳,捂住了她的伤处,她根本不敢去细看,因为她怕自己的心会疼死。
穆音阁觉得自己一定是受到了上天的惩罚,当初陆七七要剜心取血救萧子渊,她没有阻止,让那孩子生生忍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痛苦。
现在,她的女儿,也要经受这一份痛苦,甚至,连性命,都要丢掉。
这就是报应啊!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就请把这一切都报应到自己的头上来吧,请放过她苦命的女儿吧!
陆七七扶着萧子渊走进来,看到这么一幕,两人也都是震惊得当场呆住。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七七也顾不得萧子渊,一下就扑了过来,看到江鲤胸口上的刀伤,陆七七的心口猛地一痛,整张脸都扭到了一起。
剜心,取血。那样的疼痛,非常人所不能及!
而今再见到,当初的那种痛楚的记忆便似潮水一般涌来
江鲤因为疼痛,发出轻微的哼声,而那一边,太叔凌却是有感应一般,半睡半醒地喃喃低语,口中直呼,“女儿”
纪楚含最后回来,他好端端地回来了,他不敢受伤,更不敢出事,那是因为,他的命,现在不仅仅属于他自己,更是属于江鲤。
可是,他回来的时候,首先听到的,看到的,却足以叫他撕心裂肺
他的阿鲤,抛弃了他,选了另一个男人
纪楚含奔到江鲤的身边,似一头暴怒的狂狮,发出一声痛吼。
他一把抢过江鲤,一双眸子似充了血一般可怖,“是你们!是你们害了她!当初既生了她,为何要弃她!既弃了她,又为何要再寻她!你们不要了的人,自有人替你们疼!现在,她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你们又为什么出现。为什么!”
穆音阁怀中一空,那个人已经被他抢了过去,穆音阁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
穆音阁想要辩解,可是嘴巴张了张,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只余下满心的痛楚
江鲤浑身都冷,冷得唇色一点点泛白,她好累,累得想要直接这么倒下就再也不用起来了,可是心口的疼痛却硬生生地唤醒了她,让她的神智在清醒与迷糊间徘徊。
她听到了哭声,是音姑姑的哭声。可是,她是在为自己哭吗?一定不可能,她那么讨厌自己,怎么会为自己哭呢?难道,自己弄巧成拙了,凌大叔的毒没有好转?
她听到了少爷的声音,他在怪她,骂她,他在哭,滚烫的泪一滴滴地落在她的身上,他的声音也是哽咽颤抖着的,江鲤一下就感觉心口疼得厉害,这世间,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少爷了
少爷,她的少爷,如果有来生的话,她一定好好活着,好好的,照顾他一辈子。
堕星魂一去便是十日,没有半丝消息。
他们的干娘净水已经吃完,他们便只能喝泉水,吃野果,伤员的药也用完,有些伤员出现了感染高热。
江鲤面色苍白,呼吸羸弱,这些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而太叔凌却是脉象平稳,气色越来越好,江鲤的血,对他的毒大有裨益。
眼下情形,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他们还能再熬一熬。
可是,屋漏却偏逢连夜雨,在第十一天,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又带回了另外一个坏消息。
慕容远逸抛下了另外一个诱饵:一个小女孩,据说是颇有来历的一个小女孩。
侍卫不知道那小女孩的身份,只是他混入城中,随处可闻对那小女孩的议论,这个小女孩不简单。侍卫不敢随意猜测,便把那消息如实带了回来。
听了那消息,陆七七和萧子渊的脸色皆是一变。
他们都知道,那所谓的小女孩,究竟是什么身份!
陆七七眼中闪着阵阵泪光,心口也似被人用刀子狠狠剜了一刀似的,分外难受。
师父的女儿性命垂危,她的女儿,却也是有着相同的遭遇,甚至,更糟糕。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却一直被慕容远逸那qín_shòu拿捏在手中,还被她一直这么折磨着,陆七七就一阵阵心疼。
现在,慕容远逸竟然还把孩子作为诱饵,就这么绑在城门上!他究竟是不是人!
打探消息的士兵看着众人的脸色,便知道那个小女孩,果真是不一般。他也不敢多问便退了下去。
这摆明了是个陷阱,慕容远逸把血殇养大,这么精心地喂养,就是为了要她做药人,现在目的还没达到,他又怎么会舍得把手中唯一的筹码丢掉?
所以,这必定是个陷阱,还一定是比头一次更加严密,更加插翅难逃的陷阱。
他们都明白这一点,慕容远逸也一定知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