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凌这几天心情很好,而且有越来越好的趋势。
他每天不做什么事,光是看看江鲤,看着她们娘儿俩和和美美的样子,他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圆满了。
如此想想,老天爷委实待他不薄,至少,让他在进棺材之前,弥补了毕生的遗憾。
慕容北辰好了,萧子渊好了,太叔凌醒了,江鲤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独独只有景琉,一直昏睡不醒。
端木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萧子渊和太叔凌也轮番诊脉,但是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诊脉没问题,但是人就是不醒。
端木宜急得团团转,很快,蛛堂主和他们将军是断袖的流言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整个梁城。
端木宜哪里顾得上这些,她只盼着景琉能快些醒过来,然后,她就会亲口告诉他,她答应嫁给他了,不用任何嫁妆,免费倒贴。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声,某天,她刚小心地喂了他几勺水,一双手突然伸了出来,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端木宜一喜,可脸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绽放,便听得他冷冷的声音,“你是谁?”
一句话,顿时叫端木宜愣住。
她呆呆的,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一时间忘了反应。
床上的景琉没有听到她的回应,眉头皱了皱,又问了一次,“你是谁?”
这次,端木宜才终于回过神来,方才的欣喜瞬间被错愕惊疑和不敢置信所取代,眼中涌起一股酸涩,“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景琉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视几眼,眼神中一片清明,没有半点浮动,最后,摇头,声音清冷无波,“我不认识你。”
端木宜顿时觉得自己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浇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一片彻骨冰冷,一瞬间,她的眼眶,不自觉地有了些许微红。
景琉冷冷看她,眼神中带着不耐与冰冷。
端木宜有种被老天爷戏弄的感觉,心内一片悲凉。
当他一心一意地要娶她的时候,她冷冷拒绝,现在,她回心转意了,这个男人,却已经不认识她了。
端木宜定了定神,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冷静地问:“你记得你是谁吗?”
端木宜的话,似乎让景琉猛地一怔,他眼中有一瞬的迷茫,他刚一细想,脑袋便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他顿时抱住了头,痛呼起来。
端木宜见此,心里顿时一阵紧张,“你怎么样?脑袋很疼吗?”
景琉半晌才从方才的剧痛中缓过神来,他声音带上了些许沙哑和迷茫,“我是谁?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端木宜心里一酸,有股难言的酸楚在心尖蔓延。
景琉苏醒了,但是,他却失忆了。
所有人轮流在他面前露了个脸,问他记不记得他们,他都只是茫然地摇头。
萧子渊和太叔凌轮流给他诊脉,又给他扎了好几针,最后,都没有任何成效。
凝猫唉声叹气,不知二哥这样,究竟是福是祸。
团团时常在景琉跟前晃悠,试图唤起二叔的回忆,但是,以前那个最爱逗他的二叔,现在都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完全不跟他玩了,团团为此感到很失落。
大家都很沉郁,最最郁闷的,便是端木宜了。
她像以前那样每天都要去照顾景琉,但是,他对她,却是毫不掩饰地嫌恶,“以后你没事不要再到我跟前晃悠,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本身的取向却是没有问题,他不是断袖。
该知道端木宜身份的人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都不知道。大家都默认地以男人的相处方式面对端木宜,自然没人对景琉额外解释端木宜的男女身份,没想到却被他这么误会了。
端木宜不知他对自己的厌恶多半来自于断袖的传言,她听到景琉这样的话,只觉得一颗心嗖嗖嗖地被连续射了好几箭,疼得难受。
端木恒看到她的模样,心里不觉一阵阵心疼。
端木恒不知怎么的突然脑子一阵灵光,他一拍脑门便道:“我有法子了!”
端木宜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便听得他凑到自己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话罢,端木宜的脸不自觉就红了起来。
“这样,真的行吗?”
端木恒一拍胸脯,“肯定行!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最后,端木宜便也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景琉每天都在将军府里四处走动,企图回想起一些过往之事,然而,他脑中,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景琉正在院中沉思,余光处不自觉便瞥见了一抹倩影,那淡黄色的杉子在翠绿的林间袅袅移动,黄绿相间,画面十分美丽。尤其那黄衫,飘动如一双明丽的晚霞。
景琉不觉愣了愣,目光不自觉便追随着那抹身影移动。
待那身影一点点走近,景琉看清了那张脸,不觉又是一愣。
她眉如远山,颜若秋水,嘴唇殷红,漆黑的眸子异常灵动,透着一股子可爱。
这女子,好生面熟。
她走到近前,他便传来了一声如黄鹂般婉转的声音,“我这样穿,好看吗?”
景琉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声音,一下终于回过神来,再来来回回认认真真地把她的脸看了个来回,终于是恍然大悟一般回过神来,“你,你是端木宜?”
端木宜微微弯了弯唇角,那模样间,自有一番含羞带怯的娇态,“是我。”
景琉的神情,似被雷劈中了一般呆愣,半晌才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