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叔不动声色地问:“老人家,您几位伯伯搬迁到哪个地方了?你们后来还有联系吗?”
郑大爷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见不着了!”
我想想不对啊,一家人怎么可能搬迁后就不联系了呢?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不合常理。
郑大爷似乎有些紧张,往身上摸索,爷叔见状,就掏出自己的烟,给老人家递了一支。
老人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在刻满皱纹的脸上缭绕。
爷叔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使我大跌眼镜:“那场大火中,他们都死了吧?”
郑大爷抬起头,惊愕地看着爷叔,一滴浑浊的眼泪从深凹的眼眶里流淌下来。
大家都沉默着,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良久,郑大爷开了口:“七十多年了!我每天都做噩梦啊!梦见我大姑惨死,梦见二伯三伯两房葬身火海,梦见我奶奶疯极而亡……你们说这人活在世界上,为啥会这么痛苦?”
这样的事实让我也非常意外,我来不及多想,急忙安慰老人说:“郑大爷,我爷叔是有本事的人,他心善,想帮你,帮你大姑和你亲人的亡灵,让他们早日离苦得乐,往生极乐!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好吗?”
郑大爷连连点头:“这么多年,这些话都憋在心里,本来以为等我死了,郑家的秘密也彻底成了秘密。”
郑大爷顿了顿,缓缓开口:“这场火,是我奶奶亲手放的!”
“什么?”这下轮到我和爷叔都惊诧了,“不是郑秋娥鬼魂作祟,以致天火烧吗?”
郑大爷摇头:“不是,那年我8岁,大姑死了有一年多了,记得也是个深秋的季节,天气和现在也差不多,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什么事情挨了爹揍,就跑了出来,路过大姑的房间,想起大姑以前这么疼我,总给我糖吃,越想越伤心,就对着她的窗户呜呜地哭,哭着哭着,我看到奶奶进了大姑房间,对着大姑的画像,喃喃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奶奶手舞足蹈起来,然后出了大姑的门,我就好奇地跟着奶奶走,奶奶又进了厨房,抱了一把柴火,就去祠堂点着了火。秋期干燥,那天又刮西风,火势一下子很大,立即蔓延到祠堂东边的祖宅,家里人都来不及跑出来。而我爹娘因为我不见了,出来找我,才幸免于难。”
郑大爷说完这些,大家都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默。毕竟这个结果,恐怕连爷叔都不曾想到。
“那后来呢?”我打破沉默问道。
郑大爷:“后来我把所看到的真相告诉了爹娘,爹娘惊惧之下,告诉外人祠堂和老宅失火,二伯三伯两房举家搬迁。他们从老宅内找到已成灰烬的二伯三伯两家人,装进几个木盒子,偷偷葬进祖坟地,连碑也不敢明着立。”
郑大爷说完,爷叔会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当然也想到了那个无主的大坟墓。我猜爷叔应该早就看出了端倪,否则来之前也不会专程去墓地查看。
郑大爷心无旁骛地继续讲述他家的悲惨遭遇:“之后我奶奶彻底变得癫狂,没几天就失足淹死在河里。郑家偌大家族,就留下我爹一支,我爹娘心气傲,不甘心看着郑家就此败落,决心重振家业,可是后来生的弟弟们都不出月子就夭折了,而我爹做生意也连遭亏损,最后变卖田产,越来越破败。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奶奶为什么会亲手毁了郑家!”
爷叔摇头:“毁郑家的应该不是你奶奶,是你大姑的异灵附身你奶奶,而你奶奶醒来后看到自己亲手烧了自己的家和儿孙,所以就癫疯了。”
郑大爷不信:“虽说这几年大姑阴魂不散,一直闹腾,但是我奶奶素来最疼大姑,我觉得大姑不至于这样害她亲娘。而且烧死她两个弟弟全家,未免也太狠毒了吧?至于有这么大的仇吗?”
爷叔:“你大姑到底是怎么死的?”
郑大爷:“我上次好像对你们说过,是自尽。我爹妈后来一直这么对我说的,这点我没骗你们。”
郑大爷的表情,不象是在骗人,何况他把最秘密的东西都告诉了我们,也没必要再隐瞒我们什么。
但是就连我隐隐觉得情况远没那么简单,异灵虽凶,也不会无缘无故害人,何况是对亲人。
这时爷叔又开口了:“你大姑有没有见过她未婚的夫君?他们以前认识吗?”
郑大爷的话再次让我们惊呆:“肯定不认识,他们一次都没见过!我们这里有这样的风俗,新媳妇揭红盖头的时候,必须是和夫君第一次相见,否则婆家娘家都会招祸。何况两家离得那么远,双方只凭媒妁之言,不能相见。”
我插嘴说:“不会吧,说不定他们早就偷偷相见,早就好上了。”
郑大爷斩钉截铁道:“绝不可能!因为我大姑一直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好几次闹着要退婚。”
我真是越听越糊涂,这些线索跟我们之前猜测的哪哪都对不上啊。
还是爷叔冷静,他不动声色继续追问:“现在郑家后人,出了你,真没别人了?”
郑大爷摇头:“郑家的根到我这里,确实就断了。不过当年遭灾的时候,我小姑冬娥已经出嫁,后来还生了个姑娘,名叫桂花,小姑长寿,十年前才去世,我唯一的表妹还在。”
爷叔:“哦?那这个表妹现在何处?”
郑大爷:“我表妹嫁的,就和大姑的婆家一个村,也姓陈!”
我心想这也太巧了!我已经一脑袋浆糊,理不清思绪了。这时爷叔起身向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