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地方,看到樟树头果然正常出摊了,我到他摊前的时候,他又在低头嗑瓜子。(
我唤道:“朱来臣!”
樟树头抬头看到是我。便站起身来说:“三少爷,你坐。”
我在他旁边的小矮凳上坐下,他掏了一把瓜子给我:“吃瓜子。”
我接过瓜子,对他说:“你还继续画遗像吗?”
樟树头叹了口气,看着天空说:“我还有退路吗?没退路了!”
看来樟树头是知道这个报应的,我问:“你知道是这种后果,当初为什么还要修炼?”
樟树头说:“当初修炼的时候,并不知道会永世不得超生,等知道了,也就晚了,所以我根本不敢往后面想,只有拼了命给自己续命。而续的命越多,我就越知道自己无路可退。我的苦,又有谁知道?”
我稍微一想象,便不寒而栗。樟树头说得对,太可怕了,人活着再苦,总还可以用死亡来解脱,可是如果死后下了地狱受千刀万剐之苦,而且反反复复永无解脱之日,那就太恐怖了。
真的就没有办法帮他了吗?我愁容满面,无计可施。
樟树头也许已经麻木。看他的神态表情,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我叹息道:“朱来臣。你把自己搭进去练这个异术,难道就是为了报仇?仇固然要抱,但你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樟树头一怔,仿佛在掩饰什么,虽然只是一瞬间的眼神,却被我捕捉到了。
难道真没这么简单?樟树头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我试探道:“你不会是另有隐情吧?”
樟树头急忙否认:“没有,没有。三少爷,你就别多管闲事了,我看你这辈子过得挺好,赶紧离开南浔,好好回去和三少奶奶过日子吧!三少奶奶她心里有你。这我看在眼里!”
看樟树头的神态,我越发起了疑心。
我推心置腹地对他说:“朱来臣,朱家和庄家一直交好,你父亲是我大哥的密友,现在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呢?我难道还能害你吗?我如果存心要害你,早把你偷阳寿的事情公布出去了!这是多伤阴德的事情啊,我都替你瞒着,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樟树头两眼发直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樟树头既然有本事找到我和蓝心,难道没本事找到他父亲和哥哥的后世?怎么没听他提起过呢?他们才是他最亲的人啊!还有我大哥庄廷龙,他的后世又在哪里呢?
我急问道:“你知道我哥哥庄廷龙和我父亲的投胎转世之处吗?”
樟树头听我问这话,顿时显得惊慌失措,他急急忙忙收起箱子就要跑。
我看他这样,知道他不肯告诉我,便说:“你不愿告诉我,我也不问了,问得多了,说不定还徒增烦恼。( 鹈a耍我走。?
我起身离开樟树头,直奔他的老巢。
我站在樟树下,看看樟树头没有跟来,便下了他的地洞。
进去过几次,我这次熟门熟路“吱溜”一下便钻进地洞,躬身钻进他的地下屋子。我一跨进屋子,就感到眼前白光一闪,再仔细一看,唬了我一大跳!樟树头的床上,居然坐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这女人皮肤光洁如瓷,乌黑发亮的长发和人一样长,眼眸如星,身材姣好,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她看到我也不害怕,只是拉过被子掩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她淡然地看着我,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突然撞入的男人。
我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她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吱溜一下就钻进被窝躺下。
她没了动静,我怎么喊她都不应。
我仔细看被子底下的动静,好像连呼吸起伏都没有了。
我壮着胆子揭开被子一角,没看到人,我慢慢揭开全部被子,发现那女人不见了,只剩下那人形树根!
原来她就是樟树精灵,樟树头的媳妇!这樟树头艳福不浅啊!虽然不是人,可是幻化成人形时,比人还漂亮十倍。
我在屋里搜查,想发现点什么秘密,樟树头屋里没几样家具,看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但屋里四周的地面有些异样,我稍微扒拉一下土,就露出一大排的缸,我挨个往里掏,一个缸里装了好多人的画像,有我的,有我父亲和哥哥的,也有朱来臣的父亲和哥哥的。我捧着父亲和哥哥的画像,放声悲哭一场,又把他们放了回去。我再掏另一个缸,掏出一只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枚巨大的玉石图章,我仔细研究了上面刻的篆文,断定是明朝皇帝用的玉玺!
樟树头怎么会藏有明代皇宫玉玺?我细细回想那一世里,朱来臣的父亲和我大哥庄廷龙非常要好,是无话不说的密友。朱来臣的父亲叫朱德帧,当时给庄家当私塾先生,他饱读诗书,学问非常渊博。我恍惚记得有一次无意中听大哥提起,朱德帧并非是朱先生的本名。当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我手捧玉玺再琢磨这其中奥秘,便自然会想到:朱德帧朱来臣父子,会不会就是大明皇嗣后裔?
我以前总想不通大哥朱廷龙为何要作死编这部《明史辑略》,庄家在大明时期,也没有做过大官,不算是大明臣子,为何要如此愚忠愚孝?现在我明白了,原来编辑此书的主意一定是朱德帧出的!他才是编辑《明史辑略》的主谋!定是大明朝亡国以后,他们这些皇族后裔不甘亡国,一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