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乌发倾洒,依旧是披着墨青绸缎开衫,依旧是那双半眯的桃花眼,依旧那样噙着轻笑漫不经心。
丞相沈玢左瞧着眼前如此玩世不恭模样的玉祁,眉间成川。
“如此衣衫不整轻浮不堪,成何体统!”
“父亲喊玉祁来想必是急事,玉祁只是觉着梳洗一番实在费神。”
“也罢,穿着佩戴你不在意为父便不管,可平日里你除了出府玩乐虚度光阴,又对何事上过心?”
“父亲教训的是。”玉祁虽这般说着,面上却还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现下我说什么你便应什么,回过头又是要丢在脑后!”沈玢左冷哼一声,面容冷肃,“你何时让我省心?为父虽默许了你与太子私下相交,但不是让你陪着吃喝玩乐,胡闹一气!”
“恕玉祁无能,让父亲失望。”
“自小你就这般淡然性子,为父那时只是觉得心性清淡,无求无忧是一件好事,可怎想现在变成这般模样!”沈玢左吹着两撇小胡子,瞪着一双小眼,“无求无忧是好,但也不可玩物丧志。若再不改改心性,今世功名全毁在自己手中。”
“父亲,玉祁并无入仕的打算。”
“胡闹!你当真要这般吃喝玩乐一辈子?你不愿?为父不许!”
“父亲,少了玉祁一人,府内还有哥哥与弟弟。”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为父自是都要管束。”
“父亲,若是如此,玉祁宁愿父亲把管束我的这些时间用来多陪陪母亲。”
“你!逆子逆子!我说了半天你倒是一句没听进去,竟是顶回我这些个无用的话!”
“玉祁不敢,玉祁句句从心,决无忤逆。”
“出去,滚出去!”沈玢左气得手指乱颤,瞪眼抬手指着门口,却是不想再见玉祁一刻。
玉祁垂了脸,纤长的眼眸看似还如以往一般的漫不经心,可那睫毛轻扇,隐在一片阴影下显得如此寂寥。
白府。蓄着花白长胡的老者正眯着一双浑浊的老眼,屋内散发淡淡的药草青气。
“祖父,如此急召善生回府可是有急事?”说话这人声线清冽,着宝蓝色长衫,高束起墨发,身姿修长眉眼噙笑,正是温雅淡然的白善生。
“善生,祖父可是好些时日没见着你了,好像是清瘦了些。”花白胡子老者轻捋发须,满目慈爱。
“祖父难得回府,可不是有好些时日了。”善生轻笑着,走到老者身旁,抬眼仔细瞧着,却是轻拧了眉,“劳祖父记挂,善生一切安好,倒是善生看祖父面色疲倦,气虚不通,似心烦气乱,可是宫内有事?”
“你自小就聪明伶俐,观察细微,也不枉老夫教导这么些年。”花白胡子老者微点头面露赞赏,而后细眯上浑浊的老眼,“善生,近日太尉府三少爷病情如何?”
“回祖父,允睿少爷身子本就虚弱,幼时又误食了一种罕见的药草,对于之前许多记忆混乱,如今每月虽会病发一次,但除了头疼晕厥倒是并无大碍了。”
“三少爷现下与你关系如何?”
“祖父如此关心善生与允睿少爷的关系又是为何?记得上次祖父也这般问我,还叮嘱善生要好生医治允睿少爷,莫要冲突,也莫要过于亲近。”
“善生,祖父这般叮嘱定是为你好。”花白胡子老者一双浑浊老眼半阖,轻声说着,“今日老夫细细思虑一番,此事是时候让你知晓了。善生,祖父现下所诉,定要牢记在心!”
白善生见老者一副严肃模样,也是收了些笑意,点了头。
“善生,你资质聪慧,不可方物,可惜了老夫一世行医,虽进了宫,却不能为你博得功名。”老者两眼精光一闪,压低了声线,“若你把握好此中机遇,日后定能有番作为”
花白老者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是伏在白善生的耳旁说着,只见善生清淡的眸子随着老者的耳语渐渐变得深邃,往常噙着笑意的唇也深深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