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卢先生的声音,本是躺下休息的青舒起身,派了青阳出去请先生到临时书房中坐着。
青舒把微乱的发髻弄好,这才过去见卢先生。
卢先生也不管青阳在场,竟出言调侃青舒,“丫头,你欠彥小子的人情是越来越多了。先生以为,彥小子求的也不过是你的以身相许。你呀!再难翻出他的手掌心了,哈哈……”
青舒立刻不干了,“先生,您胡说什么呢!”
有些精神萎靡的青阳立刻眼一亮,“先生,彥哥哥回来了吗?”
卢先生收起玩笑的心情,“既是去了边关,没个三五月怎么回得来!”
青阳眼中的亮光退了些,人也不怎么精神了。
青舒伸手摸他的额头,不烫,“累了就去歇着,不用陪着姐姐。”
“不累。”青阳没有回去躺着的打算。
卢先生正了脸色,让他们姐弟坐,这才说起正事,“知道你要开荒种果树,彥小子便早早上了心,琢磨起了荒地的灌溉问题。他自己没办法长留此地,有些事情便托付给了先生。如今事情有了眉目,先生也就不瞒着了。宋宪宋先生,他不是先生的故友,而是彥小子请来为你解决水源问题的能人。”
这消息,让青舒大吃一惊。
“宋先生的祖父曾是工部官员,一生都在治水。宋先生的叔父是工部小吏,三十九岁那年在治理泛滥的美黛河时不幸身亡。宋先生的爹如今在南边任职,正带领军民大兴水利,造福百姓。宋先生不喜当官,可从祖父、叔父那边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于是将其运用到了挖沟渠、修堤坝,引水灌溉农田这方面。这个行当他干了二十来年,如今很有名气。他虽身无官职,可时常会被治水的官员请去做事。”
青舒还处于震惊状态,周伯彥居然为了她的区区千亩荒地竟给请了个大人物回来。这也太过疯狂了。
“宋先生已经大体看过周围的环境了,关于荒地的灌溉问题,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他还要勘察一番,之后才能具体制定开挖沟渠的计划。总之,你安心开你的荒、种你的树,灌溉问题就不必愁了。”
有些事不问个究竟,自己肯定会睡不着觉。于是,青舒忍不住一次丢了好几个问题出来,“先生,只为千亩荒地就大张旗鼓地挖沟渠,没关系吗?还有就是水源在哪里?我是说,灌溉荒地要从什么地方引水过来?像挖沟渠这种事情,不征得官府的同意可以吗?还有成本,挖沟渠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肯定需要大笔的银子。荒地能不能有个好收成都不知道,就砸下这么多的银子,值得吗?”过高的投入,最后换来极低的回报,这可不是她所乐见的。
卢先生却道,“你小小年纪,难得能考虑到这些关键所在。宋先生已经查看好了,凉州有条河,名为沧河,是美黛河的支流。它的上游流经凉州的千里荒坡,也就是站在你的荒地里能够看到的凉州边界内的那片荒芜之地。因为地势的关系,若没有人为干预,流经那里的沧河的水即便泛滥也不会流入辉州地界。”
“宋先生的意思是,挖沟渠将这沧河之水引到辉州境内,灌溉我的荒地。”
“若引水成功,能够灌溉的不仅是你的荒地,还有你今年租种的五十顷良田。如果你愿意的话,周围的百姓也能跟着受惠。”
“水火无情。引来了沧江水,可以灌溉农田不假,但在沧江泛滥时,引来水灾该当如何?”
“丫头,你太过杞人忧天。再者,宋先生为引水要为你准备一个大水车。水车是个好东西,南边江河边上偶尔可见,我们北边基本见不到。水车是要建到沧江上的。有了它,旱季,需要灌溉农田时,你可以让水车转动起来;雨水充沛的季节,农田不需要灌溉,你可以让水车停止转动。”
青阳好奇的不行,“先生,那水车长什么样子?水车要怎么把水引入沟渠?”
卢先生一摆手,“引水,大致就是这么一回事。具体的事情,其中的细节与门道,先生是门外汉,自然讲不清楚。总之,丫头你只管放手开荒栽种果树,引水修渠之事交给宋先生便是。所需人力、物力,彥小子都安排好了,不必你操心。”他说完要说的话,站了起来,“青阳,既然来了,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万不可半途而废。切忌养成做事虎头蛇尾的性子。”
青阳站好,毕恭毕敬地说道,“谢先生教诲,学生定当谨记于心。”
卢先生满意,一转身,看到扒着门框偷听的三个小脑袋,“你们也一样,来了就要坚持到最后。若是哪个敢半途而废,回去了先生自会重重地罚你们。”
偷听被发现,陈乔江、灏和洛小荣三人推搡着进门,乖乖站好,同声答,“学生记住了。”
卢先生这才背着手走了。
立刻的,陈乔江他们冲上前,围着青舒打听水车的事。
孩子就是孩子。有了感兴趣的事,刚才还一个一个蔫儿蔫儿的,转眼间就已经恢复到活蹦乱跳的状态了。青舒回答不了他们的问题,于是指点他们去问这方面的行家宋先生。她没让他们空手去,吩咐小鱼取了一包点心给他们拿上。
不知道宋先生是怎么解释水车的,晚上睡觉前青阳他们四个一直兴奋地小声讨论着什么,还不让青舒听见。青舒盯着他们躺下,并警告他们赶紧睡觉,不可以再说悄悄话,这才吹了油灯出来,回自己屋去睡觉。
人是躺下了,可她一时睡不着,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