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彥本打算先看过芸郡主,再去青舒那边的。他进了春院,就见六王爷站在院子里正在指挥人进进出出的搬东西。他不解,走上前,喊了声六王舅。
六王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小子,不可靠。本王要住这里,亲自保护芸儿的安全。”
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伤的,又是为了青舒伤的。周伯彥自然不敢有异议,任六王爷折腾了。他见安顿芸郡主的主屋里的油灯亮着,问道,“六王舅,郡主这会儿是否醒着?伯彥想进去看看。”
六王爷一摆手,“明天吧!芸儿刚睡,古小姐也要回去了,你就别进去了。”
正说着,青舒带着丫鬟从主屋出来了。于是,周伯彥和青舒拜别了六王爷,一边走,一边说话。
“郡主在午后未时左右清醒过来了,吃了一碗黄米粥,人精神了不少。御医每隔半个时辰把脉一次,要我们不要担心,说接下来主要就是慢慢将养的事。”青舒说罢,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六王爷怕我们照顾的不够精心,从王府调来了两个婆子、四个丫鬟。六王妃带着普世子他们也来过,说什么时候郡主能移动了,什么时候就把郡主接回王府照顾。”
周伯彥没有异议,说六王爷怎么安排,他们怎么配合。
说话间两人便进了冬院。青阳、青灏和洛小荣还没睡。隐约听到院中有周伯彥的声音,他们三个争先恐后地跑出来,喊着哥哥。
大家进了屋,围着桌子坐了,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不多时,周管家亲自带人把四个炒菜、一碗热汤面送了过来。周伯彥午饭也没吃,只是用两块儿点心垫了一下肚子而已,此刻是真饿。他在青舒他们八只眼睛的注视下,快速且不失优雅地将送来的面和炒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碗碟撤下,青舒让青阳、青灏和洛小荣洗漱了,然后看着他们躺进自己的被窝里,要他们闭上眼睛睡觉。她担心弟弟们经历了白天的事,晚上会做噩梦,于是吩咐人屋中的油灯要留一盏,要保证它照明到天亮。她还吩咐伺候的小厮不要睡的太死,多注意少爷们睡的是否安稳。
这边安排好了,她和周伯彥从冬院出来,在秋院门口道了晚安。青舒进了自己的秋院,走了六七步,回头,却见周伯彥还立在院门前,没有走。她轻声细语地问,“你都累了一天了,快些回去歇着。”
周伯彥看着她的眉眼,想到射向她的箭,心里一阵后怕,“我不累。外边冷,你快进屋去。看着你进屋了,我再回去。”
青舒迟疑了一下,返身走了出来。她立在他身前,抬头看了他片刻,主动牵了他的手,拽着他往自己院子里走。
周伯彥的嘴角现出笑弧,反手握紧她的手,跟着她进了她的屋子。
平日里青舒总说晚上喝茶水不好,丫鬟都记住了。小娟端来两茶碗的开水,小鱼伸手从托盘上取下来,给周伯彥和青舒摆上,然后跟小娟一起退了出去。
待热气稍散,青舒抿了两口开水便罢。
周伯彥一直在外边忙,茶水也没正经喝上,这会儿倒是觉得渴的厉害。他喝了自己那碗水,还把青舒剩的大半茶碗的水也给喝了。
青舒面上一红,低声问他要不要再倒一茶碗水。他说不用,伸手向青舒,意思是让青舒到他跟前来。
青舒没应他,从桌上的果盘中取了一颗橘子,低头剥了皮,又把果肉一瓣一瓣地剥开,再伸手递给他。
他笑,低声说道,“你喂我。”
青舒听了,白了他一眼,“不吃拉倒,我自己吃。”她说着,离开所坐的椅子,走到软榻跟前,并坐在软榻上将一个橘瓣放进嘴里秀秀气气地吃。
他追了过来,挨着她坐了。见她正要把另一个橘瓣放进嘴里,他忙从中拦截,抓着她的手,把她手里的橘瓣吃进了自己嘴里。她又要躲去它处,他忙把人拽了回来,按在腿上,搂着她的腰跟她低语,“若是明日醒来,睁眼你便十八岁了,那该多好。”
青舒自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她十八岁了,三年孝期就过了,便可以谈婚嫁之事了。可是,武木兰的警告又不能不放在心上。她得满十九岁才能嫁他。只是不知到那时,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如今天一般?还要三年,他等的了吗?
见她失神,他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她在他的臂弯里抬头,盯着他的眉眼,轻声说道,“遇见你,真好!”
他听了,眼睛一亮,“阿舒。”
她咬了咬唇,把手里剩下的橘瓣往他嘴边送。
他高兴的不得了,一个不剩地吃完,要求她再剥给他吃。
她低声笑言,“想的美。”然后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再不肯说话了。时间悄然流逝,慢慢的,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她,睡着了。
她也是平常女子,今日经历的惊险,说不害怕是假的。再加上芸郡主昏迷着,他又出门去处理刺客事件老半天没回来,她表面上看着很镇定、沉稳,实际上很害怕。怕他出去遇到危险;怕芸郡主醒不过来;怕刺客不死心卷土重来……
她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芸郡主醒了,他安全地回来了,刺客暂时没敢再来。他就在她身边,她很安心,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而紧绷神经的人放松下来的结果是,无忧地睡着了。
周伯彥没想到她这样就睡了。有心抱她到内室的床上去,又担心会惊醒她。就这么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