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安抚性地轻拍她的背,“小姐,您消消气,万不可伤了身子。如今您是步府新妇,各院上下都在盯着您的一举一动,您且忍上一忍,谨言慎行,除了每日里例行到老夫人和夫人院中晨昏定省外,其他时间就呆在院中看看帐本、绣绣花。只要您安分守己的,不让人揪到错处,在五少爷面前表现得知冷知热又善解人意,用不了多久,五少爷便会接纳您,步夫人也消了气。到那时,步小姐再不喜,您也是堂堂正正的步家妇,谁也动摇不了您的地位。”
黎海棠摇头,“你不懂,只要步语嫣一天不喜欢我,相公便不会给我好脸色。”
陈嬷嬷却道:“傻小姐,步小姐已经十三岁了,转过年便是十四岁。像步府这样的人家,步小姐早到了议亲的年龄。您看着吧,不是今年便是明年,步小姐定会订亲。到那时,步小姐每日里忙着绣嫁衣、准备嫁妆,还要分出一半的精力去观注准夫家的事情,哪还有时间和小姐过不去!”
黎海棠觉得有道理,坐正身体,不再偎在陈嬷嬷怀里,拿了娟帕轻擦眼角的泪迹,“嬷嬷说的对,我不必与步语嫣多做纠缠,是我庸人自扰了。”但,她不会让古青舒好过。她觉得,自己手里有日进斗金的福顺斋,有人脉,古青舒只不过是个穷困潦倒的尽了气数的府邸中的穷酸小姐,很容易对付。
陈嬷嬷以为劝住了自家小姐,放下心来。可她哪里知道,黎海棠一向心高气傲,现在是舍了步语嫣,要改去对付古青舒了。
夜里准备就寝时,三少夫人一边为步三更衣,一边低声问:“五弟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步三当时没回答,躺上床后,却是搂住妻子低声道:“什么也没说,拉了大哥和我过去,只是喝酒。喝醉了,倒头就睡。天黑前清醒了,突然说外地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必须连夜过去处理,便要离京。我们自是不放心,派了十个护卫给他。”
三少夫人低语道:“这事闹的,小妹住到古姑娘那边不肯回来,五弟又出了门,娘心里肯定不好受。”
“妹妹不在,你明日一早带小秋过去陪着娘。娘看到孙女,心情会好些。”他们府上不同别家,最受宠的是女儿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步五他们一辈,只得语嫣一个女儿,还是排行最小的。而到了步冲他们一辈,目前府上也只有他们房里得了一女,其他都是小子。
“好。”她伸手,用食指轻抚相公额头上留下的长长的疤,“还疼吗?”
“男人还怕这点伤!”步五一脸轻松地说。
她嗔了他一眼,对着他絮叨起来,“黎氏进门前,小妹是个嘴甜的,总是哄得祖母和祖父开心不已,对爹娘孝顺,跟我们这些当嫂子的也贴心。她还时常淘气,可淘气也不惹人厌,时常逗得大家发笑。这样的小妹,谁不宠着。黎氏进门后,小妹变得沉闷了许多,每每见到黎氏,便要发脾气。这事闹的。”
“前些天我不曾注意,今日因古姑娘的一句话,我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出不对。小妹虽然不喜欢黎氏,却从未主动去挑黎氏的毛病,只是避不见面而已,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然而,黎氏却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小妹面前,招惹得小妹频频发火儿。现在的小妹就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于是我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黎氏改善与小妹的关系是假,撩拨小妹发火儿是真。”
步三蹙眉,“妹妹的性子直,容易被人算计。往后你多护着点妹妹,至于黎氏,你防着点,别让家里人吃亏。”
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睡下。
斗转星移,当天边泛白的时候,古府下人陆续起床,烧水的烧水,磨刀的磨刀,准备绳索的、抬板子的、往水缸挑水的,大家忙的井然有序。一次要杀四头猪,收拾出来不是轻松的活计,好在前一天人手和需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古府下人进出的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门里的韦铁锤招呼道:“张屠夫来了,快进来。”
一个彪型大汉答应一声,推着板车进门。
韦铁锤关好门,带着汉子往厨院方向走。很快,古府厨院后方的菜地前的空地上先后传出四声短暂的猪嚎声。左邻右舍有那觉轻的醒来,以为听错了,有起来洗漱的,也有继续睡觉的。
破晓时分,青舒是被小鱼叫醒的。青舒打着哈欠,强打精神起身穿衣梳洗。“后边开始忙了吧?是不是正在烧水?”
小鱼一边为青舒梳头,一边答道,“是的小姐。”
青舒又打了个哈欠,“张屠夫来了没有?”
小鱼手不停,“小姐,屠夫早来了,这会儿四头猪都杀了,正在烫猪毛,除猪毛。”
青舒哦了一声,看来是她睡的沉,后院里连杀了四头猪她都没醒,“步小姐那边没有惊动吧!”
“奴婢看过,步小姐睡的很沉,小杏姑娘睡的也香。”小鱼说着,往青舒头上别上一枚珠花,左右看看,觉得满意,“小姐,喜欢吗?不喜欢奴婢再换一个发式。”
“喜欢,不用换发式。”青舒说着,站起来忙着往外走,“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拿盆接猪血?”
小娟正好从外边回来,“小姐,放心,按您交待的,那猪血一滴都没扔,全部接木盆里了,接了两盆。”
“走,咱们看看去。”青舒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