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一直立在那边冷眼旁观的一位身穿绫罗绸缎的中年人,嘴角不自觉地抖动几下。站在这人左后侧的一个伙计模样的少年,惊得张大了嘴巴。
别说外人,就是古强他们都愣了一下。
青舒带着小娟,转到柜台后看了一眼,“开始吧!”
古强便走过去同一身绫罗绸缎的中年人说话。很快,跟着中年人的伙计出去一趟,带回来四个人。古强带着他们,进后院清点库存的各种米粮去了。
青舒站在柜台里,随手翻了翻账本,再看装银钱的匣子,上着锁,便对小娟道:“钥匙。”
小娟应了一声,对扭住掌柜的人一说,很快从掌柜身上拿到一串钥匙。小娟用钥匙将装银钱的匣子打开,让青舒过目。
青舒大致看了看,将匣子合上,让小娟抱上,自己转出柜台。她走走停停地看铺子里正在售卖的米面及杂粮等物,一走一过间吩咐小娟,“这个,拿上两袋子。”“这个,拿上两袋子。”“这个,拿一袋子。搬到外边去,等下带走。”
她走到不起眼的角落,“这是什么?”
小娟忙上前将布袋子口挣开,里面的东西映入眼帘。
原来是半袋子的红小豆、一袋子的黄豆,还有小半袋子的花腰豆。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既不好吃,又不能裹腹,根本不值钱,是拿来喂牲口的。也只有荒年、灾年,百姓没粮食吃的时候拿它充饥。因此,种的人极少,铺子里摆出来,十天半个月卖不出一斤。但,一个好的米铺,自然是什么都要全乎,因此才会购置一些摆在铺子里,却不指望它挣钱。
青舒上手抓起来看了看,虽然是陈货,但没有虫眼儿,应是保存的好,没生过虫子。她略一沉吟,“这三样,都拿上。”
小娟愣愣地答应,她不明白小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是想在路上用来喂马?
卖家与买家两边的人一起点堆在仓房的存货,速度很快,用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完成了。那中年人从后院回到铺子里,指挥手下要清点铺面上的粮食。
古强阻止道:“小姐发话了,这铺面上正在售卖的不需要清点。你们东家仁义,好说话,并不为难小姐,小姐很是感激,为表谢意,决定将这些米粮赠与你们东家。”
中年男人笑了笑,“既是如此,张某替东家多谢贵府小姐的美意。”铺面上正在售卖的米粮,少说也值五六十两银子,作为商人,得此好处,他自然高兴。
这时候丁家宝进来,“管家,人来了。”
古强看向青舒。
青舒一点都不紧张,“你们先拟契约,本小姐出去会一会大伯。”说着,人往铺子外走。
古云福是坐着软轿来的,轿夫可能是跑的太急,满头大汗加气喘吁吁的。他会赶来,是因为从铺子后院逃出去一个伙计,那伙计跑去通知他的。可他一定想不到,那逃出去的伙计,是青舒一早吩咐人故意放走的。目的就是引古云福来此,让他亲眼看到这家铺子易主。
青舒站在铺子门前,笑吟吟地看着古云福急急地从软轿里钻出来,“大伯,别来无恙。”
伙计找到古云福,只说铺子里有人闹事,却又说不清楚闹事的人是谁。这会儿,青舒虽然面覆轻纱,又唤了一声大伯,他自然便认了出来。“你,你到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再捣乱,大伯对你不客气。”
青舒背着手,“大伯的话真好笑,这铺子是青舒的,青舒为何来不得?对了,大伯,这间铺子,您占为已有的时间不短了,您从铺子上挣的银钱少说也得有五六千两,可您全部揣进了自己的腰包,一个铜板都不曾给过青舒。这租人铺面,还得有租金,您这一个铜板不给,反倒将青舒家里值钱的玩儿意搜刮一空。我的好大伯,您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旁边有人指指点点的,交头结耳起来。附近铺面的掌柜们也伸长了脖子,注意着古记前发生的一切。
古云福是个脸皮厚的,面皮僵了僵,却没有任何愧色,“怎么跟大伯说话的?一个姑娘家的,抛头露面的站在这里胡说八道的。赶紧滚回去绣花,简直丢尽了古家颜面。”
青舒冷了脸,“我的好大伯,人在做,天在看呐!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多多在菩萨面前烧香叩拜,多多地颂经,以保安康。”
古云福听了,当时跳脚,“你这满嘴胡话的丫头,看大伯不打死你。”说着,上前要动手。
丁家宝和张屠夫是干什么的,来这里不是当装饰的,只见他们二人迎上古云福,左右各钳住古云福的一条胳膊,不让他动青舒一根汗毛。
古云福面色大变,“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青舒说道:“还等什么?赶紧将大伯扶进软轿里坐稳,省得大伯再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遭了报应,让晚辈们担上不孝的罪名。”
挣扎的古云福听了,面色变得铁青,大骂青舒,却也阻止不了被人塞回软轿的事实。
“大伯,为了您免遭报应,为了不让您继续担上欺凌兄弟遗孀遗孤的臭名,为了不让您继续担上霸占兄弟遗孤家财的罪名,青舒今日决定卖掉这家铺子。”说着,再次抖出这家铺子的房契,对着钻出头来、却钻不出身子的古云福,“大伯,您慢走。”
古云福急了,可无论他如何扑腾着要出软轿,却总是在最后一刻被丁家宝或张屠夫塞回轿子里,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