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繁星盗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十步开外的地方,闲诗丝毫不介意他的调侃,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而是忍不住玩笑道,“早知道说一声‘啾’就能把你给叫出来,我早就大喊大叫了。”
嘴角搐了搐,繁星盗道,“拜托别再提这个字,浑身起鸡皮疙瘩。”
闲诗被他说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禁咧嘴一笑,“好,不提就不提,今晚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不来了。”
繁星盗颇为不习惯地愣了愣,继而斜睨着她问,“有事找我?”
闲诗诚实地点了点头。
“确切地说,是有事找你帮忙,也许说出来挺丢人,甚至会遭到你的拒绝,但我想试一试。”
繁星盗立即干脆道,“我肯定会拒绝你,所以你不用说了。”
闲诗忍不住撅起了嘴,却并不生气,只是闷闷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并且不再吭声。
对于他的拒绝她早有准备,但没想到这拒绝会来得这么快,这男人就不能等她把事情说出来再随便扯个理由拒绝?
但很快她就想通了,这男人本就心思难料、性情难测,这样才显得他与众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繁星盗竟率先开口道,“你说吧,我当笑话听。”
闲诗哪里知道,这话听起来无情恶毒,实则却是繁星盗难得的妥协,他是经过了无数次的内心挣扎,才将不愿讲的心里话鬼使神差地讲了出来。
而一讲出来他便开始后悔,可惜已经覆水难收。
许是已经在一开始便遭到了对方的无情拒绝,面对繁星盗时,闲诗不必再放低自己的姿态,甚至觉得难以启齿、不好意思,而是整个人放松下来,纯粹将他当成了倾述对象。
“在嫁给花流云之前,我爹娘擅自做主,强行将我订婚给了杜家独子杜有。他曾是我的姨丈,我宁死也不愿嫁他。如今我嫁进花家,可他却以我悔婚为由,将我妹妹掳走,威胁我与花流云解除婚约。他只给我三日期限,现在只剩下明天最后一天。”
“你是连花流云都拿你没辙的盗贼,或许跟神偷没什么区别,倘若让你找一个人应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所以我想请求你帮我将妹妹给偷出来。若是不行,我想问你借点钱,好去鸿鹄楼见上花流云一面,然后再请他想办法帮忙。跟你成为朋友,我没有任何目的与心机,可认识没几日竟要求你帮忙,我觉得特别难为情,现在被你一口回绝,我反而一身轻松。唉,希望明日能顺利见到花流云,菩萨能保佑我就好了。”
短暂的静寂之后,繁星盗望着仍旧双手合十的闲诗,忽道,“看在你违心地抬高我为神偷的份上,我可以借你点钱。”
“啊?”闲诗唯恐自己听错了,继而满脸兴奋地确认道,“你真的愿意借我钱?谢谢!不过,我并没有违心地抬高你,是真心觉得你很厉害。”
繁星听得出她的真心,不禁勾了勾唇角,话锋一转,“不过我身上没带现钱。明天晚上给你行么?”
闻言,闲诗一颗充满期待的心瞬间又降入谷底。
她不自觉地撅起嘴道,“坏蛋,原来你是逗我玩的,害我白高兴一场,我都说了明日是最后期限,等你明天晚上借我钱,哪怕再多,恐怕已经为时晚矣。”
难不成要她拿了他的钱,在深更半夜的时候,用银子将鸿鹄楼的老鸨砸醒?或者去打搅花流云跟别的女人或者男人的美梦?不被轰出来才怪。
繁星盗小瞪了闲诗一眼,“笨蛋,虽然我身上确实没有现钱,不过有值钱的东西,你可以拿去当铺换取银两。”
闲诗黯然的心顿时又鲜活起来,却气恼道,“前面两个字不说,你这番话听起来会很感人。”
“你骂我坏蛋,我骂你笨蛋,同类才可以做朋友不是?”
闻言,闲诗心中的气恼一扫而光,且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男人真是好笑,居然将自己比成蛋类,不过,她又不得不承认,他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怪异,却异常暖人心。
紧接着,繁星盗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黄铯的玉佩,在手里掂量着看了看,道,“拿去。事后问花流云要钱赎回归还。”
“谢谢,谢谢!”闲诗兴高采烈地接过玉佩,却瞬间被玉佩的温润手感以及在月光照耀下的内部萝卜纹理而震撼。
好美!
哪怕她不识货,也知这块玉定然价值不菲。
她一直以为自己身上佩戴着的玉石是最好的,见到了这块才知自己像井底之蛙。
“这……”闲诗宛若握着一块烫手山芋,犹豫不决道,“这未免也太贵重了,你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吗?没这么贵重的?”
繁星盗狠狠白了她一眼,“只此一件,不想要?还我。”
闲诗连忙拽紧了玉佩,那副护犊的紧张可爱模样,看得繁星盗想要朗声大笑,但这么多年来,朗声大笑并不符合他的性情与习惯,是以他强行忍住了。
将手里的玉佩端详良久,闲诗问道,“喂,这玉佩能当多少钱?你给我一个概数,免得明日被别人诓了去。”
繁星盗淡淡道,“除非你贪得无厌,否则,开价多少就是多少。”
闲诗白眼,“说了等于白说,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概数,并不是要它真正的价值。”
“偷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让人估价。”
偷来的?
闲诗头皮一阵发麻,不知不觉中,她居然将这个男人当成了有钱人、厉害人,类似于江湖侠客一样的大人物,而俨然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