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天罡接下来的娓娓絮叨中,郭业已经不知道给这老杂毛续了多少杯茶水了,反正直到袁天罡将前因后果的始末讲完之后,他已经空腹喝了满满一肚子的茶水,直呼郭业不要再续茶水了,实在是肚子撑不住了。
郭业哑然失笑,停下了手中给袁天罡再续一杯茶的动作,然后返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袁天罡稍稍挪了一下身子,斜着眼神望向郭业,轻轻问道:“现在你总该明白我让你主动让出虔州城的原因了吧?”
郭业轻嗯一声,并未多做明确地表态,而是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袁老道,这么说你卸任俗务云游天下只是个幌子,你真正的目的也与我和卫公李靖一样,都是奉旨平叛,是吗?”
袁天罡点了点头,拱手冲着长安方向微微一揖,道:“不错,殊途同归,你我皆是奉君之命,忠君之事。”
郭业又问:“那你离开长安之后这么长的时间里,就一直潜伏在白莲教中伺机行事?”
“虽不中亦不远矣!”
袁天罡长吁一口气,点头道:“准确地说,应该是从白莲教在南方这边举事开始,我便一直都在了。从头到尾发生了什么事情,再也没有人比老道要来的清楚。从关陇世族暗中支持太平道、摩尼教、白莲社等邪道组建白莲教,并鼓动信中发动叛乱那一天,老道就是开始尝试着接触白莲教的核心。最后幸不辱命,老道连连帮助了白莲教主胡毕烈,成功取得了他的信任。嘿……如今,老道助他摆脱了傀儡的身份,只要他能够率先破门夺下虔州城,那他便能彻底与关陇世家中的独孤家、于家分庭抗礼了。”
郭业听着袁天罡这般说,不由皱眉反问了一句:“袁老道,从你这一连串的举措看下来,我觉得你这不是在替皇上平叛啊,反倒是有些助纣为虐的错觉呢?”
“胡扯!”
袁天罡明显有些生气了,板着脸训道:“你小子哪里知道老道的心思?老道就指着胡毕烈这个蠢货在老道的步步精心安排下渐渐吞食独孤家和于家,好教他们自相残杀,一劳永逸!”
“就这么简单?”
郭业脸上的神情明显表示不信,质疑道:“然后呢?自相残杀一番过后,白莲教内部势必形成一家独大之势。到时候,又该如何呢?别藏着掖着,将你藏在心里的秘密都说出来吧。”
“嘶……”
袁天罡猛吸一口凉气,神情停滞了大概有三五秒的时间,随后干咳一声,摇头笑道:“啧啧,看来你小子之前又是急躁又是迫不及待的表现,敢情儿都是装出来的啊?原来你小子一步一步把老道往沟里带,就想着套我心里的那点秘密啊?行啊,郭业,你现在真是越来越鬼精,比泥鳅都要来得滑手了。”
“承蒙您夸奖,郭业不敢当!”
郭业拱拱手,撇着嘴说道:“袁老道,你要我放弃虔州城主动让出,这没问题。但你总要给我一个心甘情愿率兵撤退的理由吧?为了拿下这虔州城,我死了多少弟兄?难道就为了让胡毕烈那孙子顺利上位,成功取得独孤家和于家的看重,让他与两家分庭抗礼,然后我就要拱手相让这座虔州城?袁老道,换做是你,恐怕也是心愤难平吧?”
“我懂,我懂我懂!”
袁天罡见郭业越说越激动,立马好言安抚道:“郭业,你知道老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圣上,亲自跑一趟南边潜伏进入白莲教吗?”
郭业被袁天罡这么一问,显然有些错愕,不过他现在回过头来一想,心里也特犯疑。袁天罡好歹是道门中有着尊崇地位的人物,而且袁天罡能够辞去钦天监和国师,能够卸任蟠龙观观主,说明李二陛下想用权财和美色来差遣他,貌似支使不动。
而且他很清楚袁天罡的脾性,往虚无飘渺上来说,这老杂毛早已是不食人间烟火,不动凡俗红尘之心,跳出世俗人物圈子的活神仙了。他犯不着为了皇帝的一个旨意就要摊这趟浑水。而且以他在道门中的崇高地位来说,只要他不是自愿的,李二陛下压根儿就不敢冒然强迫着他来。
难道里头还有什么隐秘吗?
随即,他满是好奇地问道:“为什么?难道这跟你刻意相助胡毕烈蚕食其他两家,在白莲教中一家独大有关系不成?”
“聪明!”
袁天罡高高竖起拇指赞道:“这才是老夫真正愿意为圣上在南方奔走的原因。不然的话,纵是圣上给我袁天罡金山银山,亦丝毫不能动我心弦。你觉得以老道我在道门中的地位,当今圣上会强迫老道做一些违背本心之事吗?”
三言两语间,无不尽显着袁天罡道门第一人的那股子凌傲翩然的气质,无不尽突显着他道门第一人独傲于世的风范。
郭业不再搭话,而是竖起耳朵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聆听状。
袁天罡稍稍屏息凝气一番,很快便继续说道:“当今圣上此次借着南方叛乱之事,真正要拔除的便是关陇世族这颗毒瘤,这点你早就知晓。但是你可知,关陇世族数百年来崇信的是什么?”
郭业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是佛教了,佛教传入中原的历史若要追溯起来,可能要在两汉之时,当时便有佛门教徒在我们中原行走。不过佛教真正中原大兴,应该就是在南北朝时期,当时达摩祖师入中原,若不是有关陇世族阶层的扶植,恐怕佛教也不会有如今这么大的影响力。想我大唐如今十道数百州,随便一个州府可能不易寻到道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