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盘河村里的院落都不大,根据不死老道提供的路线,我找到了那个小院子。乡村的夜晚万籁俱静,家家户户都黑着灯,我站在院子外面,也看不清楚屋子里到底有没有人。
这一瞬间,我的心头好像浮动着一丝丝难言的酸涩。如果这个院子,真的我们陈家以前住过的地方,那么,爹曾经在这里,娘也曾经在这里。
爹那样叱咤风云的人物,如同一个普通的乡下村民,住在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村里,会是什么样子?
酸楚难忍,但我的脑子却很清醒,到了现在,乱七八糟的细节串联到了一起,总算有了点眉目。小盘河这个地方,果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这里不是我们陈家的祖地,然而爹却把家安到这儿,多半跟不死老道说的事情有关。
这个时候,头顶遮挡月光的云彩一下子散去了,月光洒落大地,我慢慢的顺着墙角摸到了院门旁边。在月光的映照下,我看见这道院门已经残破不堪。
破门上着锁,锁已经彻底锈了,不知道多少年都没人打开过。门框上没有对联,在我们河滩乡下,村民们把这个看的很重,哪怕是家里搬了新家,老房子没人住了,到春节的时候也得专门过来贴上春联,图个平安吉利,这春联是一年都不会揭掉的。如果哪家家户的院门外头没有春联,只能说明,这里很久都没来过人。
院门破的几乎一推就倒,透过两扇门板之间的缝隙,能看见院子里面长满了半人多高的荒草,虽然院子里的屋子还保存的完好,但种种迹象表明,这儿的确是没人了。
“这里,怎么会有人……”我心里一直都飘动着那股说不出来的酸楚之意,爹娘都不在了,陈家的小院,自然不会有人。
只站在院子外头,肯定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我犹豫了片刻,离开了小村,到村口和不死老道碰头。
“怎么样?瞧出点什么没有?”不死老道一直都在巴巴的张望,看见我回来,赶紧就迎过来问:“那个陈家的院子里,还有人吗?”
“不知道……”我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如果说陈家还有人,不死老道不敢进去,那么我也就无法根据他的举动顺藤摸瓜,但是我要说了实话,说院子没人,不死老道必然会跑过去亲自查看,他是当年名动一时的大盗,经验非常丰富,如果真的找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那我又该如何?
“黑灯瞎火的,也真瞧不出什么。”不死老道在原地来来回回的兜了几圈,似乎在考虑什么,过了老半天,他猛的一咬牙,仿佛是豁出去了:“我去瞧瞧!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要真是再遇见陈一魁,算我倒霉。”
“你要进村?”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老弟,你不要跟着我,万一遇见陈一魁,我大不了再钻一次山洞。”
不死老道倒是心肠不坏,还惦记着我的安危。
“不碍事,陈一魁是成名那么多年的人物,真遇见我,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心里一阵苦笑,整个大河滩都知道,河凫子七门的陈一魁过世了,不死老道被困了那么多年,消息不灵通,否则,他要是收到陈一魁过世的消息,估计早就进村把陈家的老院给拆了。
不死老道走在前头,我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小院。不死老道有点迂,不过早年间走南闯北,见过的场面很多,肯定能看得出来,这个小院已经荒废许久,人烟全无。
他站在院门外头,眼神飘忽不定,估计是在琢磨着,这院子都荒废这么久了,他想要找的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
“我进去瞧瞧。”不死老道从院墙翻了进去,我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进,赶紧也跟了上去。
农家院子里,一般都是堂屋最大,修的也最结实。小院破败了,不过院子里的屋子却完好无损,堂屋的门板厚重结实,挂着一把很大的锁。锁锈死了,别说没钥匙,就算有钥匙也打不开。
“这锁这么结实,硬打是打不开的,要是弄的动静太大,没准会把隔壁的人给惊醒。”我想着先拖延一点时间,让我谋划个万全之策,所以这时候就极力劝阻不死老道:“缓一缓再说吧。”
“登堂入室,何需开锁?”不死老道把裹在腰间的破衣服紧了紧,拈着乱糟糟的胡子,淡然一笑:“我老不死想进一间屋子,那是从来都没有从门进去过的。”
他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了,不死老道擅长一些方外术法,穿墙术耍的很熟。
“老弟,我被困这么多年,没在江湖行走,你们这样的后生晚辈,难见我的风采,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不死老道避开堂屋的正门,专门挑选了门边儿最厚实的墙壁,面带微笑,胸有成竹。他的一条腿微微的后撤半步,又弯了弯腰,一头就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咚!!!
“哎哟我去他娘的……”
不死老道没能穿墙而入,脑袋在墙壁上撞的山响,整个人一下被震退回来,噗通一声坐到地上,脑门上的血噌噌的往下流,眼眶里的眼睛杂乱的来回乱转。
“咋回事?”我蹲下来,看了看他:“你没事吧?”
“没……没事……”不死老道被撞的满头流血,依旧想要保持淡定,在我的搀扶下站起身,麻杆一样的身子来回的晃了晃:“我被困的太久了,技艺生疏,马失前蹄,等我缓过这股劲儿,别说一道墙壁,就算一座山,我也能轻而易举的穿了进去……”
不死老道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