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陈政反复品味着荀子对《道德经》的解读,真是句句入脑,字字入心。
不觉间,车队进入了韩国境内。
到了新郑,韩非将陈政一行安排到驿馆歇息片刻后,领着陈政和荀子进了王宫。
从咸阳一路跟来的韩国队员们被陈政和韩非放了长假,欢天喜地回家团聚去了。
韩然听说吕不韦和荀子已到了自己的宫门外,急忙唤来侍者装扮了一番,坐在大殿上举目张望,心情甚是激动。
陈政和荀子跟着韩非进了大殿,向韩然施礼后各自归座,陈政打眼一看,怎么感觉韩然的面容憔悴许多呢?
“听说吕公子此番自咸阳而来,不知有何收获?”韩然对陈政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陈政轻描淡写道:“也说不上什么收获,不过途径洛邑时,在周王室的太庙中确是收获颇多。”
韩然对周王室的太庙根本不感兴趣,追问道:“吕公子可知秦国何时出兵攻打赵国?咸阳城中可有何异常吗?”
“哦~,秦国目前确在备战当中。”
韩然道:“近日赵王的使者频繁往来于新郑,听说赵国与齐、魏、楚等国都已达成默契,本王也不能袖手旁观,专门拨出几十车粮食运往了邯郸。吕公子若是有何要求尽管说,只要韩国能做到的,本王自不会吝啬。”
陈政想了想,拱手道:“秦军若是兵临邯郸城下,赵国除了粮食之外,恐怕还需要强弓硬弩才能抵挡秦军的攻势。我听闻韩国的弓弩甚是精良,韩王不如急人所需,以示三晋交好之意。”
韩然随口道:“好说,好说。”随即看向了荀子:“早就听闻荀子先生乃当世大才,不知可有意留在韩国否?本王若能有先生辅佐,韩国定能一展宏图、强国有望矣!”
荀子一拱手:“多谢韩王。只是我已答应齐国重振稷下学宫,他日如有机缘,我定当为韩国之强盛出一份力。”
韩然与荀子东拉西扯了一番,却不再提及弓弩的事情。
陈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随手掏出秦王的黄金路牌儿在手上摆弄起来。
韩然表面上与荀子忽东忽西的闲聊,其实一直在观察着陈政的动静,见陈政手里多了一件明晃晃的东西,顿时两眼一亮,转过头道:“吕公子手中何物?”
陈政轻轻一笑:“不过是秦王给我的一个路牌儿罢了,也无甚稀罕。”
韩非和荀子都是一愣,什么情况?
“快拿给本王一看!”韩然兴奋起来。
一个侍者从陈政手中拿过路牌儿,递给了韩然,这位韩王竟站起身来甚是恭敬地双手接住,如获至宝般捧在手里。
“秦王的黄金路牌儿本王也只是听闻一二,不想今日才一睹真容。有了它,不但在秦国如履平地,就是在关东之地也是畅行无阻。吕公子如何得此宝物?”
陈政不以为然道:“秦王听说我经常携带珠宝游走七国,故而以此相赠罢了。”
“哦~?吕公子在咸阳见过秦王?秦王可向公子说过什么?”
陈政看了看大殿里环立的侍者,却是默不作声。
韩然朝周围人一挥手,大殿里除了韩然,只剩下了陈政、韩非和荀子。
陈政故作神秘道:“本以为赵国违约,秦国必将誓灭赵国而后快,哪知秦王只是顾及面子,派秦军到邯郸城下虚张声势一番罢了。秦王他老人家也知道,凭秦国目前的国力还不足以独自吞并赵国,不然的话,怎么会派一个区区的五大夫王陵领兵呢?!”
韩然道:“吕公子如何见到的秦王?这些话可是秦王亲口所说?”
“哈哈哈哈!”陈政大笑起来:“凭我与范丞相的关系,见到秦王又有何难?!秦王说这些话时只有我与范丞相在场,而且反复叮嘱不要泄露出去,若不是看在我与韩王一见如故,又与荀子先生和韩公子交好的份儿上,岂能将此和盘托出呢?方才所言,诸位还要保密才是。”
韩然疑惑道:“既然秦王并非借此一战灭掉赵国,吕公子何以教本王向赵国援助弓弩呢?”
陈政笑道:“所谓患难见真情。不管秦国如何打算,韩国若是此时急赵国之所急,日后秦军退去,赵国必将对韩国感恩戴德、倾力报答,到那时,韩国从赵国得到的就不只是一点粮食和弓弩那么简单了吧?韩王,你说呢?”
韩然正在思索之际,韩非和荀子注视着陈政,虽然不知秦王的路牌儿何以出现在了这位吕大公子身上,但秦王似乎没见过他吧?即使见过,也不至于说出如此机密之事吧?
此时,韩然在心里盘算着,秦赵两国大战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秦军攻入邯郸、灭了赵国,这是韩国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因为赵国一旦被灭,下一个一定是韩国。若真如吕不韦所言,倒不如赠送些弓弩给赵国壮壮声势,只要有赵国这个屏障横在秦国东进的道路上,即使天塌了也有赵国伸头顶着,韩国自然安全无虞。
韩然很不情愿地将黄金路牌儿还给了陈政,满口答应弓弩的事情即刻就办、决不食言。
得到了韩然的正式许诺,陈政和韩非、荀子返回了驿馆。
当天下午,就有韩然派来的兵士运来了数千把弓弩和数万支箭矢。
陈政想起即将到来的旷日持久的邯郸保卫战,也算为自己的家乡办了件好事。
新郑的夜晚无论如何安静,也止不住陈政心中的波澜起伏,想起在咸阳和洛邑的一幕一幕,真是悲喜交加、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