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手虽已退治,但是练朱弦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
等到听力稍稍恢复了一些,他才试探发问:“既然洞壁的另一端是上界,那么刚才的莫非就是……”
妙玄子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凤章君低头看向洞壁下方,地上掉落了不少碎石与晶簇。有两名咒术师正在匆忙填补法阵缺失的部分,看起来有些捉襟见肘。
“无论法阵还是这面洞壁,恐怕都坚持不了多久。”他表达自己的判断:“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妙玄子摇头:“本座已经陆续派出数十名精英前往上界,却无一人归还,情况想必已是凶险异常。原本上界与人界之间存有几条通路,可为了避免那些怪物冲向人间,法宗已经如数封锁,只在这地下灵脉之中开启一条暗道,利用这些现成的石兵,拖延点时间。”
练朱弦显然并不同意他的做法:“那些被引魂幡抓来附在石人身上的,也只不过是普通百姓的魂魄罢了,怎能指望他们去对付得道的上界大仙?法宗的人命是命,难道那些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妙玄子冷哼一声:“若本座仅仅只顾及法宗中人的安危,恐怕天下早就已经沦为一片焦土!”
练朱弦又道:“既然如此,那又为何不干脆封住所有的通路,让那些怪物烂死在上界?”
“谁告诉你有这么简单?”妙玄子嗤道,“物极必反,你又如何知道,堵住了这里,下一次它们会不会在人口稠密的城镇冲将出来?”
见练朱弦又要反驳,凤章君赶紧正色道:“我与阿蜒曾经屡次与那些怪物交手。因此深知它们的实力,绝非寻常之辈所能够抵御。现如今,宗主以法宗之力将他们闭锁于上界,确实是保护了人间众生。但恕我直言,单凭法宗一派之力,恐怕无力回天。”
说到这里,他又故意将目光转向身旁的那几名咒术师——经过方才的一场异动之后,那些人又回归到了一动不动的静默之中,只是身形颓丧,看上去愈发地憔悴疲惫了。
妙玄子显然也很明白自己的部下已经濒临极限。他沉吟片刻,看向凤章君:“在你们找上门来之前,我的确考虑过是否接受春梧君的请求保守秘密,然后让他们来负责收拾这个烂摊子。等他们的实力被削弱,再将余孽一网打尽。”
“我不认为春梧君会乖乖就范。”凤章君并不乐观,“你给他喘息的时间,就是在姑息养奸。”
练朱弦也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事情难道不是已经明摆着了?宗主单以为将上界的真相昭告天下会引发混乱,可现如今法宗已经独木难支,春梧君以及同党又在各处制造混乱,引导各路矛头逐渐指向法宗。如此腹背受敌之下,这上界的大门迟早都会有受不住的一天,到时候天下不也一样会陷入大乱?宗主难道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了吗?!”
他的心情焦急,言语之上也不免冲撞起来。凤章君一手将他揽住,一面正色面对妙玄子:“阿蜒虽然性急,但所言句句在理。宗主且不可再固执己见,以免铸成大错。”
被他们两个一个黑一白联手说教,妙玄子竟也不恼,只冷冷地反问:“那你们说说看,如今又该怎么办?”
练朱弦与凤章君对视一眼,在得到鼓励之后,迅速阐述自己的观点:“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平息上界乱局,而这需要尽可能多的高人出手相助。再费口舌去一家一家地解释说服恐怕来不及,不过既然不少门派视法宗为罪魁祸首,那倒不如将计就计,直接将他们引过来。”
“还有春梧君以及他的同党。”凤章君亦不忘补充,“以我之见,他们未必了解上界现状。此刻春梧君就在法宗,若能略施小计,令他相信上界依旧有仙人存活、而法宗又并未完全掌握他们的秘密,也许他们会铤而走险,选择与东仙源等门派一同围攻法宗。到那时候,新仇旧账,一笔清算。”
他正说到这里,只听见来时的方向上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众人扭头去看,发现是鬼魅一样的顾烟蓝快步走来。
“宗主。”顾烟蓝来到妙玄子面前,低头行礼道,“属下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将春梧君打发走了。”
“……”
凤章君与练朱弦同时愣了愣——这个妙玄子,刚才还在跟他们说考虑和春梧君合作,怎么一转眼顾烟蓝就把春梧君给打发了?
妙玄子也不理睬他们,只继续看向顾烟蓝:“该说的话都说了?”
“回宗主的话。”顾烟蓝依旧回答得毕恭毕敬,“春梧君已经知道凤章君投奔了法宗。宗主特别叮嘱要透露的几件事,属下也已经全都旁敲侧击地说了。刚才探子回报,春梧君出城之后,应该是朝着东仙源的方向而去。”
听顾烟蓝说到这里,练朱弦偷偷地凑到凤章君的耳边,小声问道:“法宗是不是有什么心灵感应的法术?”
“没有。”凤章君摇头,“除非是道侣,而且至少双修百年,倒还有些可能。”
“也就是说,其实妙玄子早就已经决定要与春梧君翻脸,却反过来试探我们?”练朱弦咋舌,“难道还当心我们两个会拖他的后腿不成?!”
“谁知道呢。”凤章君苦笑,“不过师父的确提起过,妙玄子是个心思细密到偏执的人。没有人能够欺骗得了他,甚至有人说他是獬豸托生的。”
交代完了春梧君那边的情况,顾烟蓝毕恭毕敬地倒退了几步,转身离去。妙玄子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