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章君抬抬手,只听一声凤鸣,凤阙剑立即从那片混乱之中飞回,半道上还特意甩了甩剑刃上的残血,方才自动回归剑鞘当中。
“那边被围住的,是大司命吧?”练朱弦还有点难以相信,“刚刚,你杀了一个真仙?”
“不是我。”凤章君立刻纠正他的话,“刚才我与大司命正在僵持,那些巫女突然将大司命围住。我本以为之前的景象又要重演,却没料到她们并不受大司命的控制……接下来的事情,如你所见。”
“是巫女下的手?”练朱弦对凤章君的轻描淡写半信半疑,可是回想自己刚才与结香相会、又摔碎了法华镜的事,又似有所悟。
他正思忖,却听见凤章君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什么?”练朱弦懵然抬头,“我怎么了?”
凤章君:“你为何要冒那种险去攻击大司命?”
我是担心你打不过那条虫——练朱弦张口欲辩,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轻描淡写:“我只是想帮点儿忙。”
凤章君依旧皱着眉,可眼神已经软化了:“下次别这么做了,信我。”
一声“信我”低沉悦耳。练朱弦耳朵一热、心口一酥,生怕自己脸红被看穿了心事,立刻扭过头去装作找人:“奇怪了……那两个小子怎么不见了?”
凤章君闻言,也立刻望向周围,可无论是杏黄还是玄黑,确实都一无所获。
“不会是跑到阙楼后面去了吧?”练朱弦刚刚提出这个假设,突然发觉不远处的那群巫女竟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雪地里只剩下一团红黑相间的残骸,狰狞丑陋。
还是凤章君首先悟出答案:“梦境要结束了,他们已经醒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只见周遭的天色再一次黯淡下来,练朱弦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便也将头一歪,软倒在了凤章君怀里。
而尚且清醒的凤章君,则低头看着练朱弦的睡脸,轻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刚才是我害你担心了。”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擦了擦练朱弦那红肿破皮的嘴唇,然后俯身贴了上去,温柔地含吮厮磨。
——
耳边隐约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练朱弦猛吸了一口气,用力睁开眼睛。
开阔的雪原消失了,他发现自己又躺回到了神女堂的地板上,而且还蜷缩在凤章君的怀里。至于腰上的伤口,倒是彻底地消失了。
一直用双手紧紧搂住练朱弦的凤章君还没有醒来。他倚靠着身后的宝床,低垂着脑袋,有几缕鬓发散乱下来垂在眼前,倒为这个极不坦率的男人平添了一丝柔和的感觉。
这张脸,真是无论怎么样都看不厌。
练朱弦情不自禁地想要触碰这近在咫尺的俊颜,可偏偏就在这时,他冷不丁地听见头顶之上又传来了一阵摧枯拉朽之声。
不妙!
本能更早于理智做出了判断——练朱弦双手搂住凤章君一个奋力滚翻,二人顺利躲到了最近的一处石柱后方。
他扭头回望,只见原先待过的地方砸下了一大片黑乎乎、如同朽木一般的东西。再定睛细看,辨认出了几根朽烂的肋骨。
他心中愕然,立刻抬头朝着宝床之上望去。
那曾经无比清雅高贵的神女结香依旧披挂着金银珠玉,穿着银丝仙裙,可她的身躯却已经化为一堆糟朽枯骨,不断崩塌下来。
“……她自由了。”
怀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练朱弦低下头去,对上了凤章君的视线。
刚刚醒过来的男人似乎还没有恢复气力,依旧慵懒地半躺在练朱弦怀里。
他仰头看向练朱弦:“……刚才我也遇见了结香,她向我们道谢,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练朱弦觉得被他压住的胸口有点发烫,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于是赶紧随便找了一个话题:“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章君道:“我猜想——”
他才刚刚说了三个字,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神女堂外传来。紧接着就看见五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朝他们跑了过来。
“叔叔,大哥哥!你们果然还在这儿!!”带头的叶蓁蓁开心地大声说道。
练朱弦本能地一推凤章君的肩膀,而凤章君也飞快地从练朱弦怀中坐起,两个人顿时正襟危坐,迎接孩子们的到来。
练朱弦问她们:“你们怎么来了?”
蓁蓁摇摇小脑袋:“我也不知道啊!我们一直乖乖的躲在小木屋里,突然就觉得好困,醒过来之后就回到原来的地方了……对了!大哥哥的红绳子,要还给你!”
说着,她伸出胳膊,要将练朱弦给她系上的青蚨钱手链归还回去,却发现手腕上空空如也。
“怎么会?!你怎么会弄丢了嘛?!”小女孩们着急地叫着。
练朱弦却笑了起来,一边抬起自己的手腕亮出了红绳:“没有弄丢,已经回来了哦!”
说完,他和凤章君交换了一个眼神。
红绳还在手腕上,这就说明他们是真的回到现实世界里来了。
————
练朱弦与凤章君刚刚安抚完五个小姑娘,这时又有几位巫女陆续走进了神女堂。
她们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结香那半倾颓的腐朽尸体上,却并未露出惊诧的神情,仿佛早就已在梦里得知了消息。
在练朱弦与凤章君无言的注视之下,她们来到尸骸前面,缓慢而又优雅地低头行礼,默念祝祷之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