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意思是……”练朱弦隐约明白过来,“碧云居难道也出事了?”
商无庸点头:“还是应该立刻传讯顾烟蓝,问个清楚明白!”
余掌门却提醒他:“可如今顾烟蓝的背后又多出了一个法宗。我之所以提前把各位召集在一起,也是考虑到随后的修真大会上人多嘴杂,有些人虽然参与其中,但却未必与我们同心。”
这一番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余蝶影就是在怀疑这一连串的异动与法宗有关——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积怨已深。遇到坏事发生,人们也总是习惯归咎于他们所不喜欢的东西。
正当众人莫衷一是的时候,已经深思了有一阵子的凤章君,终于再度抬起头来。
“为今之计,我倒觉得还有另一件事可以去做。”
说着,他伸手指了一指头顶上的天花板:“我们应该想办法去弄清楚,天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地静默了片刻。而第一个出面支持凤章君的人,自然是练朱弦。
“的确。如果尸鬼果真是叶掌门,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天上为何至今毫无动静?要知道,当年我教教主诺索玛刚离开天界,就引发了五仙教的一场浩劫。”
此话的确言之有理——如果密室里的尸鬼的确是叶皓,那事发已经数日,为何这次天上却迟迟无动于衷?
这个问题在场之人显然无从答复,唯独只有长巫女道:“如今法华镜已毁,西仙源已不能直接与天界沟通。若想要知道天上之事,恐怕还得另寻他法。”
练朱弦接着她的话题道:“五仙教神外雪山之上的那片桃花障,传说原本通往天界,可自从百年之前的那场大火后,便也不复存在了。”
商无庸亦回忆道:“师父升仙的那一夜,只见碧云居山顶落下一道金光,师父便循着那道明光,飞升而去,无迹可寻。”
余掌门倒是说出了一些别样不同的东西:“早些年,我倒是听过一个传闻:所谓的天界并非高高在上。而是如同西仙源一样,存在于某个与现世不同的特殊天地之中。其实人间有很多入口通往天界,只是太过隐秘,而我们却一无所知罢了。”
长巫女黛眉微蹙:“就算余掌门说的是事实,想要找出这些入口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也就是说,除非天上之人主动现身说法,否则,我们并无办法主动向他们确认发生了什么。”
“这话并不全对。”余掌门又道,“在人间,至少还有一个门派,应该始终与天上保持着联系。”
此话一出,除去练朱弦这个南诏来的之外,其他人又陆续流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是谁?”练朱弦唯有轻声求助凤章君。
凤章君亦以轻声作答:“法宗。”
有意无意之间,矛头又重新集中到了法宗身上。
也许是不满意他俩私下的交流,又或者是觉察到凤章君已经有一阵子没公开发表意见了,余掌门冷不丁地点到了他的名字。
“不知凤章君有何高见。”
“……高见倒谈不上。”
云苍首座这才将注意力从练朱弦身上挪向前方:“当务之急,首先必须告知各门各派,近期加强巡守、提高警觉。但不必夸大危机,以免造成恐慌。至于与天上人沟通之事,一方面可以派人打探虚实;而另一方面,不妨私下里与法宗商议,看看他们如何回应,再做近一步考虑。”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故意加重语气:“还有接下来的大会上,不妨让顾烟蓝当场交待,如果他的背后主使者果真是法宗之人,那他极有可能会故意隐瞒、篡改一些对于法宗不利的内容。若是他的自白与我们手上掌握的事实不相符,便可以从不符之处着手调查,或许能够独辟蹊径,事倍功半。”
他的这番话的确有些道理,众人纷纷点头,甚至对于接下来的大会隐隐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期待。
——
修真大会的举行地点是大岛西侧的一处露天会场。眼下时辰已经不早,余掌门便做主结束了这场短暂的小范围会议。
长巫女等人已经纷纷离去,可是练朱弦却拽着凤章君,迟迟不肯挪窝,只为亲眼见证在场的“某些人”接下来将会如何发落——
由于触犯了门规,余掌门吩咐心腹弟子暂时将左彦叶押入禁室、听候处分。尽管西仙源因为他们兄妹而得到了解放,但是有几位东仙源弟子在这场变故中不幸罹难,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而同样被一并带走的,还有曾经的未央城城主商无庸。他也必须为未央城的灾难担负上一部分自己应尽的责任。
至于身为鬼魂的任无心,并不方便在白昼时步出室外,便依旧留在楼内等候消息。在经历过半天一夜的爱恨惊魂之后,他的情绪已经逐渐归于平静,进而慢慢展现出了练朱弦在香窥之中曾经见过的那种淡漠、超脱的透明神色。
商无庸被带走的时候,步履沉重,似有所不舍,却始终没有扭头看向任无心这边。
是不愿、不敢,还是终于懂得了自我压抑和克制?
而这两个曾经交汇、痴缠的魂魄,终究还是默默地彼此擦肩而过了吗?
练朱弦心中五味杂陈,但他也明白,那并不是自己能够去介入、干涉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掌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尸鬼是我喔!!!
商无庸:这就是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