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苏林顿了顿。
苏沉舟心里有些触动，但是脸上仍是一片漠然。
苏林知道苏沉舟是个什么性子，也算是知冷知热，知道苏沉舟心里也不好受，于是继续说了下去。
“金鳞岂非池中物，我不怕你平庸，你却偏偏不借苏家荣耀，和温随他们创下了盛世这个商业帝国，小舟，爷爷嘴里没说，但是能有你这样的孙子，爷爷一直很为你骄傲……”
离江市昼夜温差大，此时更深露重，什么都没垫着的地板透着寒意，但是苏沉舟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一动不动地跪着，仿佛变成了雕像一般。
“但是，小舟，你今天为何这么莽撞？”
但是后面永远是重点，苏林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是，他们苏家是有让苏沉舟放纵的资本，但是越是可以放纵越是不能放纵，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有多少人等着看苏家的笑柄，乃至于看苏家垮台。
更何况，这事关于一个人的品行和教养，苏沉舟现在俨然是苏家的代名词，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苏家，他若错，苏家便是错。
此时，他枉顾人命，在市中心开枪，是不仁不义之举。
看客们都会想，这样一个暴戾凶残之徒，如何担得起苏家家主这个重责。
怀天下者才你是真正的王者。
苏沉舟仍是一言不发，他垂着眼睑，实在不知道怎么告诉苏林，他如此的反常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他不该有弱点。
他这个位置也不应该有弱点。
更可况，是他不对。
苏沉舟知道，他的心早就不再怀着大义，不再怀着理想，不再想要成为万人之上，他没有他父亲的胸襟，可以为了和平殒命，丢下自己挚爱的女人。
苏沉舟想要的只是叶归晚，只有叶归晚，只能叶归晚。
苏林心里叹气，他知道自己的孙子是个什么德性。
“为了晚丫头吧？小舟，是你当初没有珍惜晚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任。”
苏沉舟身子轻颤，这才有了反应，雾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苏林。
“爷爷，我已经知错，为什么她还是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苏林正色道：“你错了有道歉的义务，但是被伤害的人没有必须原谅你的义务。”
苏沉舟闻言，羽睫忽闪，如同一只欲飞的蝴蝶。
“难道就没有办法补救了吗？”
苏林握着拐杖的手因为苍老所以血管清晰可见，他的时代即将过去，他只能尽量用自己最后一丝气力去护上苏沉舟最后一程，不让苏沉舟在路途中迷失的太厉害。
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苏沉舟了。
“小舟，晚晚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儿。”
苏沉舟本来无神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带着些小心翼翼。
本来关于当年事情的调查已接近真相，但是叶归晚的失踪，让苏沉舟搁置了这件事。
“爷爷，你一直都知道？”
苏林看着苏沉舟惊惶的样子，心里沉痛。
“我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