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血，充斥着叶归晚的视线。
她和少年牵着手在芦苇荡里跌跌撞撞地跑，芦苇可比人高，还藏着涓涓细流。
后面追赶着他们的人好像越来越近，少年拉着她一直向前跑。
叶归晚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沉哥哥，我真的跑不动了。”
被叶归晚称作沉哥哥的少年回头，但是刺目的白光让叶归晚看不清他的面孔。
“不行，他们快要追上来了，沉哥哥背你好不好？”
叶归晚摇了摇头，努力地笑着，“沉哥哥，你快走吧，不然今天我们谁都跑不掉。”
“我不会走的，是我连累了你，之前是你救了沉哥哥，现在换沉哥哥保护你好不好？”
叶归晚还没来得及回答，芦苇荡和少年开始分崩离析，都变成了叶归晚抓不住的碎片。
场景变换，叶归晚好像来到了一个实验室，然后，那个日复一日的噩梦的又开始重复。
刺目的白炽灯，明晃晃的手术刀，男人狰狞的笑脸。
这次有些不同的是，叶归晚看见了那个芦苇荡的少年——她的沉哥哥也躺在她的旁边。
叶归晚觉得肚子好疼，就像肚子被人用刀剖开了一样的疼，有腥味涌上她的喉咙，她忍不住喊了一声：“沉哥哥，救我。”
那股腥味冲上了喉头，涌出口腔，叶归晚忍不住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直升机开到山下，已经有救护车等着，苏沉舟轻轻地把叶归晚放在救护车上的担架上，叶归晚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
医护人员开始给叶归晚急救，预备给她戴上氧气罩的时候，叶归晚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睁开了眼睛，但是全无焦距，看向的地方似乎是很远的过去。
她喊了一声：“沉哥哥，救我。”
一旁的苏沉舟听到这个称呼，脊背变得僵直，她刚才喊的什么？
沉哥哥，那是芦苇荡里的那个女孩对他的称呼，那是欣欣对他称呼，为什么会从叶归晚的嘴里喊出来？
k是不是又骗了他？十七岁那年救他的女孩究竟是谁？
叶归晚阖上了眼睛，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鲜红的血染红了叶归晚的衣襟，开出一朵一朵绚丽的血花。
苏沉舟的眼眶通红，有什么在他的脑海里炸开，他极力克制，不敢再往下想，“给她止血，马上。”
说完之后，苏沉舟颤着手握住了叶归晚身侧的手，“叶归晚，你不准死，听见没有，我不允许你死。”
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你怎么可以死。
话是这么说，但是叶归晚的脸色还是一寸一寸的灰败下去，透露着一股死气。
温随看这个架势有些不对劲，但是现在不是问苏沉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大哥，你让一下，让我来。”
温随让护士递给他一双医用白手套，开始对叶归晚进行抢救。
苏沉舟就像是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一样，除去十七岁那年不堪回首的经历之外，他这二十六年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违背他心意的事情。
可是，此刻看见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叶归晚，苏沉舟才知道，十六岁那年的噩梦，他从来没有醒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