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看了看黑脸汉子,犹豫要不要将这木钗的来历告诉黑脸汉子,若是说了,反倒显得自己于他有意了。
黑脸汉子打开丝绒小包,掏出里面的一块玉牌,任谁都能一眼瞧出这玉牌不是什么贵重物品,玉质极差。
但黑脸汉子没有把方才雁过拔毛收捡的值钱首饰给丽娘,而是特意掏了这么个不值钱的玉牌,显而易见这玉牌对他更为重要。
黑脸汉子将玉牌递给丽娘,咧着嘴笑道,“说起来,咱们也都是一样的呢。这玉牌说是玉,谁都能看得出来这玉质极差,只怕丢在地上也无人肯弯腰捡一捡的。不过呢,这是我爹爹的娘亲自己做的,送给了我的娘亲。虽然不值钱,倒是有些年头了。”
“我既然说了若是你日后飞黄腾达了,我便凭你给的证物来向你讨个生活。这玉牌给你,既然今日有缘能救下你们三人,指不定他日还有机会能再相逢的时候。若是我能出人头地了,以后我罩着你们。你们凭这玉牌来找我,我给你们安生日子过。”
丽娘低声说,“这木钗是丽娘从没见过的爹爹亲手做的,娘亲交给我的时候,还特意嘱托丽娘,见着这木钗就知道爹爹也是疼爱丽娘的。”
黑脸汉子想不到丽娘给出的也是这般有意义的物件,将木钗握得紧紧的,又小心地将木钗往怀里藏好,“若是这么重要,那我可要藏好了,说不定我日后就靠它能过上太平日子呢。”
丽娘收下黑脸汉子的玉牌,小声说道,“奴家本姓方。”
黑脸汉子念了一遍丽娘的名字,“方丽娘……好名字,以后定能享尽富贵安生。你叫我胜哥好了,我们这种草莽武夫,原也不是该与小娘子结交之人。”
这一番清点钱粮、交换物件,又耽误了不少时间,天已大亮了。但黑脸汉子没开口,众人也不敢自行离开。
黑脸汉子将两件破棉袄都裹在自己身上,朗声喊道,“今日救下各位,原本不是为了行侠仗义,只是为了各位口袋里的钱粮。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两清了,你们不必记我的救命之情,我也无须自责取你们钱粮一事。你们若是要去骆城,只怕须得加紧步伐了,沿着这高岗下去,走上官道再行半日就到了。记住了,沿官道走,否则难保你们再遇见些什么贼人。就此别过,各位好走。”
临走,还回头看了看丽娘。
众人等黑脸汉子走得看不见了,才东一句西一句地嚎了起来,“苦命的兴哥啊,这是遭了大难了。”
“兴哥遭了大难,咱们难道不算遭了难吗?平白地少了这许多钱银,以后还怎么过啊?”
“别说以后啊,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你听刚才那贼子说话没,若不走官道,难保还会遇到什么贼人呢,你说咱们这是走不走啊?”
“走啊,怎么不走?不走不是在这里等死吗?这里上不上下不下,谁往那儿一藏,咱们谁能见得着?赶紧走吧。”
“刚才那贼人说还得半日,咱们连夜的工夫算是白费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昨夜好好睡一觉,今日再慢慢行路,也不至于短了这许多钱银。”
说了半天,就没一个人提议将横尸的兴哥掩埋了。
丽娘弱弱地开口,“兴哥也算对咱们有恩,咱们是不是也给兴哥找个安生的地方?就算没有薄棺破席的,至少也给兴哥一个落脚的地方吧。”
众人一听,“若不是他走错了道,我们怎么会跟他一起遭了难?况且了,如今咱们这是自身难保,活人都顾不上,哪里还顾得上死人?”
“这女子方才与那贼人说了半天话,眉来眼去的样子,说不定他们商量好了怎么再劫我们一次呢?咱们赶紧走,可不能跟这女子一道。你们听听,好好的一个女子,叫自己李家兄弟,可是心里打着见不得人的主意呢。”
“说得是呢,你看她护着那丫头的样子,谁知道那丫头到底是不是别人托付给她的?如今这世道,自己的孩儿都不一定能顾得上,哪里还管的着别人的孩子?”
丽娘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念着兴哥的好意,想让兴哥最后有块落脚之地,竟然惹得他们如此猜忌胡说。众人一口一句,自己竟无从辩白。
小海听不下去了,“你们别再信口雌黄血口喷人了,要走赶紧走,别到时候再遇到什么事,还赖到我们头上。”
众人一听小海这话,赶紧说道,“原本念着兴哥的好,还想着给兴哥找块葬身之地,这孩子如此恶意驱赶我们,我们也只能先行一步了。”
原本就没打算掩埋兴哥的众人,也不等丽娘再开口哀求,一个扶一个真的走了。
丽娘看着地上兴哥凉透的尸体,又看看躺在小海怀里晕头转向的何灵,叹了口气,“小海,我们怎么办?”
小海把何灵抱到远处找了个土坡靠着,“姐姐,只有我们两人,怕是没办法给兴哥掩埋了,咱们只能找点土石给兴哥遮盖一下了。”
晕乎乎的何灵不知道丽娘和小海忙了多久,只知道最后还是小海将自己抱着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一边走,丽娘还歉意十足地说,“兴哥是个好人,咱们受了他的恩惠,却不能让他好好上路,真是惭愧啊。”
因为抱着何灵,三个人走得极慢。
小海抱了一会儿,实在没力气了,丽娘又将何灵背在背上。丽娘背累了,又换小海背一阵。这样轮番换了无数次,终于看到了骆城的城门,天也快黑了。
丽娘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