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张义紧赶慢赶,收拾行囊还是花了快一天的功夫,这还是因为张义主簿廨中对公文档案有所留底的原因,要是让王炎去县衙里抽调档案怕又得要一天功夫。
如今县郊无人不必巡视,按理来说张义的第一站应该朝西走,折冲府还在此地猛攻灌水县与兴山县交界的夹竹关,民夫驮夫就近征用自然民怨沸腾,张义自然得早点过去安抚。
可是张义实在不愿过去与折冲府纠缠,现在时间宝贵,还是从北乡顺时针往东乡、西乡再去西乡巡视抚慰一番,到时候折冲府就攻到兴山县境内,张义听到县衙里有传言贺首胜要当上兴山县县令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义首先来到北乡的奥洲,“洲”本作“州”,后人加水以别州县之字。本义是指水中的陆地,奥洲这个地方北边是一个西方大湖,本地人唤作“大湖”也算是够形象生动,因为北乡南面有数条溪流,四面皆是水故号为“洲”,因为有所出产故在县衙帐簿上又叫作“洲场”。
按理来说四面都是水的地方不管是官方为了政绩还是民间为了吃饭都会开垦成田地,奈何此地出产一种毕竟少见的牲畜,名叫“袋鼠”。此袋鼠非彼袋鼠,样子更像是一种放大版的竹鼠,有小牛犊子大小,只是腹部有口袋,平时幼鼠爬到母鼠背上望风,遇到危险逃回袋内的同时预警母鼠。此兽肥大油厚数寸,这个油脂配菜吃起来肥而不腻,几番工序下来做cd蜡烛烧起来有一股清香,所以它的油脂是贡品,卖到民间一两油一两银子。
这奥洲本洲全是一片草原,只有一股“王”姓家族占据此地,逐水草而居,放牧袋鼠的同时还养了一些驴马牛羊,本县征调的驴马大部分都是从北乡征调的。
张义有些惊讶的看着王炎脸色复杂的坐着牛车(周盛给主簿廨也送了一辆牛车):“你这是怎么了?”
王炎看着越来越近的奥洲渡口柳渡捂住脸说:“张大人,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王炎这番话更是刺激起张义的好奇心,走之前张义做过功课,同一个县同一个姓氏据张义所知王炎也算是这个半个奥洲王家人,但是也不好接着问。
不一会就到了“柳渡”,柳渡是中等渡口,不设津令只有津丞,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津令津丞虽然都是不入流,可这不入流中也有上下。
柳渡临近,张义老远就瞧见柳渡的津丞,虽看不清面目可是柳渡津丞谈元那个大肚子张义隔着老远就看的见。张义回头跟随行县兵什长肖三说:“前面到渡口了,这日头快到三杆了,大家伙就在柳渡休息一会吧。”这西北南三乡可不比东乡安生,现在折冲府虽然是扫荡了灌水县四乡蛮族余孽,可保不齐有些散兵游勇,张义也不敢单骑走四境,这些县兵也得照顾好,生命要紧。
到了渡口,那本地津丞谈元只是和张义客气两句,张义也不恼毕竟不是谈元的直接领导。
张义谈元两人正在这寒暄,那边县兵一伙人却笑做一团,张义打断寒暄对着那堆县兵问道:“你们一帮人在干什么?”
那堆县兵中有一个一看就是本地关津县兵的开口回答:“王炎艹过袋鼠。”
张义、谈元两人一脸懵逼……
王炎本来在大伙哄笑的时候燥红着脸,见张义、谈元看过来忙说:“不是这样的!”后面王炎又是解释了一通,原来王炎是本地王家的远亲,有一次走亲访友时候来到奥洲,当时年纪还小不知道怎么的想骑在袋鼠身上,只是不知道怎么上去,稀里糊涂的想从袋鼠屁股上怕上去结果被本地亲戚王麒给看到,四处造谣说是“王炎艹袋鼠”如今王炎又在这看到王麒,就又出了这么一出。
张义憋着笑意接着向谈元聊起奥洲本地情况,这奥洲一片草原本有四股势力,除了王家坚持汉家衣冠以外还有一家赵家虽然是汉人却开始胡化,穿胡衣说胡言,所以折冲府扫荡四境时连同两家蛮族族部落一并灭掉,现在奥洲这个风水宝地只剩下王家一家独大。
这也是灌水县常见的路数,羌氐人来了不但抢光县城市民,还有他的附庸蛮族四处抢劫,只有乡野中的宗族依靠着能自保的武力活了下来,但也不可避免的受到蛮族影响;如今折冲府反攻蛮族,可不会上查十八代看你是诸夏人还是蛮族人,只要感觉像是蛮族,那些缺乏军功的兵卒可不会客气,长史又没什么手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义下午乘船踏上这水流分割出的一片草原到底是一洲顶一乡的地方,站在草原上的张义抬头望去却看不到边际。
也许是因为张义在渡口歇息的太久,也许是因为柳渡有本地人通风报信,不一会就有一群人马赶到。为首的那个一身长衫却骑在马上让张义怎么都感觉别扭,只是他头上的白发稀稀疏疏的让张义做不了准,要是人家年纪太大张义反而得小心伺候着,毕竟野有长者在农业社会也算是一种政绩,虽然不是谁都有乾隆那种办“千叟宴”这么露骨,但是尊重老人也是一种统治者的美德不是,这年头能活到一把岁数的这么可能没有点威望。
那老者虽然有一身长衫碍事但还是很熟练的下马,依照礼节正准备拜见张义,张义那敢让一个一把年纪的老者下跪,要传出有个“凌虐长者”的坏名声可不好。
那长者也不扭捏,当即笑着说道:“我说外面的燕子怎么叫的这么欢,原来是主簿来了。”
张义寒暄一阵,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