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长年的冰冷竟像被烈火烧灼,她看着眼前的女子,漆黑冰冷的眼睛里狂流涌动:“你是谁?”
女子一笑:“这次来得冒昧了些,也没提前跟风涟姑娘打声招呼。姑娘唤我潇临就好。”
“潇临……”
风涟心头的震颤渐渐平复,眼中的微光恍如风拂过的一星烛火,恍惚飘摇,明明灭灭,好一会儿后,才彻底暗了下去,她点点头,思绪飘忽,“我知道了。”
“不久前才收到长颜的消息,恰巧我也正想来麒柃。赶了三四天的路,今晨刚到,就赶着来看看亦蓝姑娘的病情如何了。”潇临边同她说话,边走到亦蓝歇息的榻边坐下,手刚抚上她的脉搏便是一惊,不由得皱眉看向风涟,“她的灵脉怎么会……”
风涟默然不语,看着她的目光别有所思。
潇临微微沉了眸子,也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又为她通体诊查一番,细细思忖了良久,起身拉着风涟去了外处,将门轻轻拉上。
“她没有什么问题。”她缓缓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她已被断了灵脉,从此往后再不能修炼或运力。这段时间里要好好护养,以免将来落下其他病根。”
风涟点点头,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刚来时见你肤色苍白,气息时而不稳,想必平日里也未曾注意,极少休息吧?”
风涟一顿,轻声道:“除了夜里时常无法安睡,其他倒也还好。”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非白日思虑太多,逢夜也不会难以入眠。姑娘虽为帝国之主,事务繁重,但也要懂得照顾自己。”
潇临微微仰起脸,“以前有人同我说过,这世间之事就如一场霜雪,雪下得再大,霜结得再厚,都还是会在阳光底下渐渐消融。天下间从来就没有大事,一个人能在这世上快活地走一遭,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风涟微怔,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些熟悉的痕迹来。可见她并无半分异样,一双玉眸如镜淡澈,流转着一抹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光彩。
潇临回过神,见她面色黯淡,不由疑道:“怎么了?”
风涟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撇开了眼:“你既知道我是谁,也知道屋里那人是谁,还能如此淡然处事,不觉有异。不免有些佩服。”
她轻飘飘地道:“活到今日,除了天塌地陷也没什么没见过,这世间的人于我来说都一般无二。”
“……你的家人在何处?你是在哪里出生的?”风涟极其认真地问她。
“我七岁时被修奇大人收养,听说那之前,是我义兄正巧遇见了重病昏迷的我,才把我带了回去。自我大病醒来后,对以前的事已经全然记不起来了。”
“义兄?”
她笑出声来:“他也只大了我十天而已。虽然我们并无血缘,但他待我是真的好,相处了许多年,我也把他视为兄友。修奇大人亦是将我当作亲女照顾,我很感激他。”
风涟心头一震。
无论发生任何事,宇文氏的儿女都绝不会向明傅修奇感恩戴德。
她,不是她。
若是她,或许她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
“你没有想过去找你的家人?”她轻声问。
“刚醒来的那段时间确实想过。只不过听义父告诉我,在我昏迷的那几天里他动用了所有人力帮我寻亲,最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他说,或许因为我患有天疾,父母族亲才会遗弃了我,既然如此,也不必再去纠结那些前事了。”
风涟只感觉到身子有些发僵,唇张了张,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潇临,没有哪个父母会遗弃自己的孩子……”
潇临不禁笑了,目光恍如云烟一般飘往天边:“我这些年走遍大地,见过太多分崩离析的家庭。有一回,我看见有一对父母为了省下更多一些的金钱便把刚处世不久的幼儿丢弃在街头任人踩踏。那一次若非正巧被我撞见,你猜结果会如何?”
她哑然无语。
“其实很多地方对我来说,走过就是忘了,不会再在记忆里多停留一会儿,我只会记得眼下我所在的地方。当我从这个地方离开时,我所记得的又只会是另一个地方……对我而言,这样的无牵无挂就很好。”
风涟不再说话。
这样的女子,像行云,像流水,所过之处无痕无迹,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在她心中留下痕迹。
这样的生活,或许才是她一直想要的。
一颗在阳光下浮沉不定的心,此时终于渐渐沉落了下去,一直沉入到一个黑暗又冰冷的深渊里。
夜深风寒,月行至中天,空中稀稀疏疏地飘着一片小雪。
五彩色的雏鸟从墙外翩翩飞来,轻落在白衣少女的手指上。少女一笑,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它,动作轻柔细腻,如抚珍宝,眉目间已全然没有了白天时的痴傻愣怔,一双瞳眸澈若明珠,扬眉浅笑时一片灵秀之气自然流泻,柔美难言。
那生桑雏鸟与她极为亲近,小喙时不时轻轻触碰少女的指头,少女被它逗得咯咯直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了手指,将耳朵凑近它,听了一阵却无一丝动静,这才又重新逗起了它来。
“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