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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吵闹声越清晰,那些嘈杂断断续续强冲进我的耳朵里,尽管并没有刻意去窥探别家,但我还是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
那一家的年轻母亲遇到车祸受了重伤,肇事司机逃窜不说,更苦逼的是竟然现场没有目击证人,警方一时半会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这女人送来时内脏大出血,双臂双腿不是骨折就是错位,甚至右腿还是粉碎性骨折,差点没抢救过来。而她还是被一家私企辞退的家庭妇女,甚至在工作期间老板也没有给她上过一天养老保险和医疗险。
说一千道一万,她的治疗费需要全部自费。
起争执的是娘家家属和婆家人,另外还有几个护士混在中间打着圆场,很混乱。
而她的老公始终在人群中被推来搡去,不发一言。他们的孩子,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早已经哇哇哭成泪人,却没人顾得上管他。
人穷志短,我懂了,就是娘家要求全力救治,而婆家人推说没钱,花不起医疗费。
我看着娘家人显得十分土气陈旧的穿着,以及对立面应该是婆家人的衣着光鲜,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叹口气,我准备离开。
毕竟在医院这种地方,类似的人间惨剧太多太多,每天都会上演,我江潮又不是救世主,我也管不过来。
一转身我向回走,只是没等我离开几步,那边又有新状况了:娘家父母模样的两个老人忽然跪在地上,“嘭嘭嘭”地对着那病患丈夫磕着头,鼻涕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狂飙着。
一刹那,我似乎能感受到他们心中那种凄凉无比又无能为力的痛楚。
但那男的就是不说话,好像傻了一样,认人推搡、辱骂、责问、乞求。
草泥马!
这样的男人,就不配娶妻生子,就该断子绝孙。
我浪血上头,怒不可遏。
联想到雨茗的身世,从某种程度上讲,她和那个三四岁的孩子一样,都是被自己的父亲抛弃,被自己姓氏所归属的家族遗世。
心情变得极为难受,我凑过去,拉过一个护士,问她,“治好她需要多少钱?”
这位护士,一个面目平庸的年轻女子看看我,表情很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原因,也许医院里也常见我这种多管闲事或是仗义出手的人吧。
“治好也会瘸一条腿,”她说,“手术和后续休养疗程整个儿下来大概要十多万。”
我很无语,也很悲凉,为了人世间的无情,也为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贫苦者感到无奈。
十几万,就能让一个家庭破碎,也能让亲情和结发多年的恩爱变得一钱不值。
我想走开,内心很挣扎。
说实话我并不太想去管这种事,一层楼,几十个病房,我不相信都是平头百姓,没有一个有钱的主儿。
但有人出面拔刀相助吗?甚至连过来调节劝慰一下的人都没有!
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冷眼旁观着,就像看一场猴戏,除了没人发笑。
我对自己说,这本就该是她老公家的事,我不信她婆家连十几万都凑不上,毕竟他们光鲜的衣着暗示着生活并不贫苦。
他娘的,不关我江潮的事!
我扭头便走,还是那句话,我,不是救世主!
但后面发生的一幕让我震惊,使我重新认识了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而这一幕以及此事对我带来的种种说不清楚是好事还是劫难的结果,更令我永远也不会想到。
“咣当、噗通。”
病房里传来几声响动,随即,有人高声喊起来,声音尖利而吓人。
我如同被控制了行为的牵线木偶般,随同临近病房观望的几个好事者,匆匆跟着那些在走廊争吵的病患家属走了过去…
眼前这一幕让我震惊而心碎。
那女的病床紧邻着窗户,而窗户并非最新近安装的样式。
解释一下,就是那种能够彻底左右打开的老式铝合金开扇窗。
那位年轻母亲,这时正被人从窗台上紧紧拉住,而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到窗户外,满头黑发在空中飞舞飘荡。
她这是要跳楼!
我不知道在这种浑身是伤的情形下,女人究竟是怎么爬到窗台上,而且让同病房的其他人来不及反应,但我看得出来,只要再慢半步,她就会摔下去堕楼而亡。
这个年轻也曾充满活力的身体,将变成一滩肉泥,从这个世界消失,永远不复存在。
而她年仅三四岁的小儿子,可能就是下一个雨茗,甚至连雨茗都不如,起码茗姐有钱,他没有。
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生命不可执著之轻。
我哭了,那一瞬间泪洒胸襟,我不知道为什么,为谁,为她为雨茗还是为我自己。
那位丈夫显然也吓坏了,当众人七手八脚把重伤的女人重新按回床铺,这个一直显得很麻木的男人,终于动容,抱着头蹲在地上哭泣。
但婆家人以及这男人自己,始终没说出愿意砸锅卖铁救人的话。
自始至终,半句都没有。
这段意外发生得很恍惚,很快,好像就是一瞬间,但又似乎很漫长,放佛十世千年。
沉着脸,我走过去,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就是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堵着,喘不上气儿。
于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其实是不想去控制,这一刻,我,只想打人!
我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