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妹,挎着篮子卖肉,要使劲吆喝的,你真吃得下这苦?”
对于芽妹信心百倍要赚私房钱的举动,姥姥很是怀疑,她能否坚持得下,娇养大的小姑娘,可不比吃过百般苦的丽娘。
连很少开口说话的慧娘,也泼芽妹的冷水:“一日里要走几十里,双脚不得走肿了去。”
反倒是菊娘和李老实觉得芽妹该多练练,很快就该嫁人的姑娘,提前体验下磨磨脾气性子,换了生活环境才能更快的适应得下。
宛娘要管自己的嘴,还得看顾着蛋蛋吃饭,别弄得到处都是会惹人厌,也怕他被鱼刺给卡住喉咙,低声的教着儿子如何挑刺,自然也没怎么注意听饭桌上别人的言语。
芽妹被东一句西一句的说得没了主意,卖卤肉还有那么多讲究?不就是张嘴喊一喊,有人买时,收钱称肉就完事儿?
“辛苦不辛苦,试过了才知道!芽妹别气馁,好好干,定是比那些个北区的小子都厉害!”
得到李大柱的鼓励,芽妹心头觉得踏实了些,实在不行就放弃,最多---最多没得私房钱攒而已,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午饭吃过,喂饱小泥巴换了尿布,贪睡的小猪猪再次酣酣睡过去,丽娘将长长的黑发挽成一个花苞头,左侧错列簪上一紫一粉两朵茶盏大的精致绢花。本想修饰下眉眼,看看铜镜中本就出色的容貌,最终叹口气,妆扮得太招人又何必,现在她只是一平民女郎。
“姥姥,今儿丽娘也去转一个时辰,泥巴睡着了,您注意着听听动静。”闷在屋子里一个多月了,该去换换新鲜空气透一透,要不人都会呆傻了去。
姥姥挥手让她快去快回,正该去瞧瞧热闹,“多带些银子,买几件首饰,也太素净了。”她这老婆子都有两三套首饰,偏丽娘至今没买过任何钗环。
瞧瞧穿妃色窄袖衫襦,着淡蓝及地罗裙,脚蹬高弓履亭亭玉立丽娘,姥姥赞一句:“正该多穿些明亮颜色,再不打扮打扮,以后如姥姥年纪了,想穿也穿不出几分颜色来。”
抖抖长裙拢拢厚厚的披帛,丽娘冲姥姥笑了笑,毕竟今天是元宵节,也想让自己美一美,挣钱的目的就是花钱,她才不愿意当个守财奴。
走上延庆街,才下午一点的样子,大街上就已经是人潮汹涌。其中尤以年轻女子居多,个个俱是隆重装扮,脸上的妆容也是精致得紧,丽娘这般素颜上街的显得很是不打眼。
满街的灯笼令人目不暇接,不仅仅是店铺前挂上各种各类灯笼,就连街道两旁的紫薇树,也用大大小小的灯笼替代了繁叶。资金浓厚的老字号,还在店门口的空档处,立上高大的灯轮、灯树,楼层高的各家酒楼、银楼、花楼,直接将自家的楼变成了高巍的灯楼,着实壮观、豪奢。
“这些灯笼点亮后不知该有多美!”丽娘一路走一路瞧。
精美绝伦、巧夺天工的各型花灯,别出心裁的设计,精巧繁琐的制作,让她很是佩服匠人的那双双缔造奇迹的绝妙巧手。
最能渲染出节日气氛的,还属那些歌舞百戏。
头戴花冠、身穿霞帔的美貌女子,细腻传神的眼波,扣人心弦的清越唱腔,激越舞动的广袖、裙裾,吸引了不少的群众驻足围观。
热情、奔放、动感十足的当属腰鼓舞!强烈、铿锵的乐声,配上穿着大胆、浓艳面饰的男女,竭力摇摆的身姿,刚与柔的完美结合,让人感觉到生命的青春激越,不由自主的被感染,合着鼓点踩着节拍。
随着人流涌到南区的吉源街,刚进街口,就能听见阵阵的叫好喝彩声,原来是“牵钩”表演,就是后世的“拔河”体育类游戏。
本想挤进去瞧瞧热闹,无奈丽娘个子矮小,力气不够挤不过别人,还找不到空隙钻进去。跳脚起来想看看,得,前面不是高大的男人,就是发髻高过一尺的女人,连跳几回,还差点被旁人给踩了脚!拍拍额头,不得不偃旗息鼓----购物花钱去吧!
丽娘对珍宝阁的印象挺好,选了吉源街的珍宝阁分号,跨进大门就是一股热气扑来,店里不仅仅是温度高,那接踵摩肩的各色“美人”才是最亮眼的。
“这个---这个,还有这—这,全都装上……”
“哎呀,你倒是动作快点----站了老半天还没包装好,这是要送人……”
“……嗨---我说你们珍宝阁咋回事,这金钗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凭什么要卖于她----她的银子比我的值钱?小心我……”
“……小二,小二这边……”
“小二哥----能不能再打个折扣……”
满耳朵的莺声燕语,娇滴滴的各种埋怨、催促,店小二们是分身乏术应付不过来。额头、鼻尖上的汗粒都没个空闲擦一擦,嘴巴都喊干了,喉咙都嚷哑了。丽娘一看这比街上还热闹的劲头,凉了心----这样的购物热潮下,还能余下什么精品?早被人挑去了!剩下的已经属于大众货色了,算了,只能改日再来选两件合眼的首饰。
退回大街,丽娘逆着人潮往回走,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不晓得儿子醒了没,姥姥应该会先喂些米汤垫着。
“哎呀---”脚步匆匆的丽娘,被人斜刺里冲来狠狠撞了下,感觉到一只手摸上腰间的荷包,这是---她的样子很招贼吗?
左手一把擒住那只瘦长的手,丽娘稳住身子抬眼看过去,是一个满脸奸猾,眼神狡诈的油头粉面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