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羡依然没有离开那座石狮子,就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站累了就换个姿势。
从太阳当空,一直站到了夕阳西下。
从天亮站到了天黑。
国公府的下人出来点亮门前的灯笼,东方羡看了一眼,没有上前去打扰,但下人们依然看到了他,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了一番,然后才进府去了。
府里口口相传,平宁知道东方羡一直都在门外等着。
她假装若无其事,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手里拿着书,可却必须要努力地盯着每个字,一点一点,平日里喜欢的话本子,今日变得这般生涩难读。
脑子里一直都想着,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要等她,要和她说什么?
白天那个女子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不是移情别恋了?
她觉得自己有很多疑问,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出去见他。
也许不是说服不了自己,而是害怕。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感情,会不顾一切要和他在一起,那样她就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父母会被她连累,朋友会舍她而去,从此永无宁日。
她不敢那么自私,为了一份缥缈的感情,就赌上一切,她怕输的体无完肤。
也许不见面,她慢慢就会忘记他,忘记这份感情,忘记伤痛,忘记这每一个不眠之夜的煎熬。
“郡主,喝点儿参汤吧,您这几天吃饭也吃不了多少,睡觉也睡不好,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萃萃劝道。
平宁点头,接过参汤,一饮而尽,参汤有点苦,可是比不得她的心苦。
萃萃将碗收回来,却没有送出去,而是看着平宁,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你要说什么?”平宁问。
萃萃道:“东方世子还在外面呢,晚上变了天,恐怕夜里要下雨。”
平宁故作不在意地道:“下雨了他自然会走的,不用管他。”
萃萃听主子这么说,也只好作罢,心里想着,那东方羡或许坚持不了一会儿,就会自己离开的。
毕竟他又不是习武之人,书生身子骨都弱,肯定撑不住。
萃萃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冷风灌进来,平宁缩了缩脖子,晚上的风还真是凉了。
她放下书,觉得自己应该去躺着,躺一会儿或许就困了,睡着了便什么都想不起来的。
可是似乎没有什么用,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乱纷纷的画面。
她忍不住去想和东方羡相处的那些时光。
又忍不住想他花言巧语拐骗自己帮她骗出晏无悔的样子。
甜蜜和苦涩交织。
她听到下雨的声音,似乎还下得不小。
平宁想,东方羡应该不会在外面傻站着了吧?
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景阳公主。
驸马看她始终睡不着,问:“在担心平宁?”
“那小子在外面站着淋雨,平宁的心怕也和他一起在淋雨。”景阳公主最了解自己的女儿,也最心疼女儿。
驸马叹息一声,道:“或许你该去陪陪平宁。”
“夫君,当年你我之间结合,也是困难重重,可是我一心爱慕你,想着如果不能嫁给你,我这辈子宁可什么人也不嫁,就当一辈子老公主。”景阳道。
驸马握着景阳公主的手,道:“我知道你对我真心,那时候我对你的心也是如此,只是你是先帝最珍爱的公主,我却只是皇子的伴读。”
“可是我们最终在一起了,对不对?”景阳问。
驸马点头,道:“是啊,最终在一起了。”
“可我们的女儿却那么苦命。”景阳说着又心疼不已。
“去吧,她现在一定希望和娘亲说说话。”驸马拍拍景阳公主,让她去陪伴平宁。
景阳公主起身,披上衣服,让下人打着伞就去了平宁住的院子。
屋里的灯是灭的。
景阳公主却敲了敲门,道:“宁儿,是娘。”
平宁听到公主的声音,才起来去开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她便红了眼,扑进了景阳公主的怀里。
“娘……”
景阳公主抱紧了女儿。
两人进了屋子,关上门,公主才安慰道:“我知你心里一定很煎熬。”
“他走了,对不对?”平宁问,她希望他走了,这样她也不必为难,不必忍受这种挣扎。
景阳公主摇头,道:“我不能对你撒谎,他还在外面,雨下得有点大,他没有去躲雨。”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懂,是他骗我的,他欺骗了我的感情,我今天还看到他和另外一个女子在一起说话,他跑来找我做什么?”
平宁一边说就一边哭。
景阳公主掏出帕子替她擦眼泪,安抚道:“乖,别哭了,娘会心疼的。”
“娘,我该怎么办?我知道我不该心疼,不该难受,我已经和他退婚了,从此便是陌路人,可是一想到他还在外面等着我,我就好痛苦。”
平宁像个无助的孩子,看着公主,希望能从母亲那里得到救助。
景阳公主也心疼的要命,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子,但凡有风吹草动,都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乖,你去见他吧,去见他。”景阳公主最终还是心软了,不是为着外面那个傻小子,而是为了她的傻女儿。
“去吧,让他进来。”
平宁哭着问:“娘,这样不行,我怕会连累你和爹,我不能那么自私。”
“说什么自私不自私的话,未必就有我们想的那么坏,万一事情会朝好的方向发展呢?”景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