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下这个环境,为人子女,宁夏已经做得够多了。
宁母当然也不舍得孩子离开家这么远?她也想要宁夏经常回来,多一次、再多一次,一直一直在她身边。
但她也清楚她的孩儿不是普通人,更不是寻常那种需要等待父母说与婚嫁的小女儿家。对方是雄鹰,是有别于凡尘高高在上的修士,是拥有千百年寿限和无限可能性的仙人。这样的人不应该束缚在小小的宅内,她应该有更远的天空。
再说了,就是凡间寻常人家的孩子及笄加冠也就大了,各自婚嫁,有了自己的小家,便也有了自己的世界,终归无法时刻伴在父母身边。男子如此,女子更是如此。
宁夏如果不是成为了修士,她极有可能早就婚嫁,进入到另外一个家庭生活,终归会离宁母越来越远,此界女子的命运也大多如此。
而这些年宁夏即便忙于修行也仍不忘家有父母,时不时就回来探望,已叫宁父宁母高兴异常。哪怕她这些年回来的次数说起来多,但其实十只手指也差不多了。
他们也不奢望真的就能长长久久将这孩子留在身边,毕竟……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而影响到那孩子的前程。
她能平平顺顺活到现在,生活安稳什么都不缺,有孝顺子女,看着他们各自走向幸福光明的未来,自己又能有知心人相伴,宁母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很幸福了。
想来老头子也是这样想的。
“真的没关系的,爹娘还没老,眼睛甚至都算不得花,干起活来连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比得过,还能快活好些年呢,哪用得着你来担心荣养问题。况且你哥哥又不是摆设,他一个支柱的男儿,我们的养老事自然归他操心,你啊就只要过自己的生活,对自己好好的就好。”宁母拍了拍宁夏的手。
“别担心,小夏,我们并不会感到孤单。”她只更怕的是宁夏会孤独而已。
这是理解,但也是温情另一面的背刃,无法真正割伤她却也予以另一种酸和软的涩意。叫她喉间就像是堵着什么重重的东西,无法下咽,一颗心抓得难受。
“我……”宁夏的千言万语终是没能说出来,宁母已经轻轻揽住了她,余下的话便已经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母女二人又说了好些话,倒叫宁夏心中的焦虑消散不少。
过了阵兄嫂进了屋,这两对先天跟后天的母女坐一处平和地聊了一阵,聊了很多。
宁父回来的时候正巧赶上了这场热闹,也加了进来。宁夏还将她在修真界一些不那么惊险的事情简化了下与家人说道,让他们对她在修真界的生活也有些真实感官。
她还将特地为家人准备的修真界“特产”取出来一一分发,叫对修真界充满向往的孩子们兴奋不已。只可惜她兄长的三个孩子大的已经测过了没有修真资质,小的年岁小的很没法测,只能日后托靠谱的人带去测了。
对此宁灯荣倒是不在意,他觉得天命有时,一切天定,有便有没有便没有。他的孩子只要能好好过掉一生就好,不修仙也没什么。
倒是兄嫂有些可惜,她其实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像小姑子宁夏一样进入那个奇妙的世界,拥有更多的选择和幸福。不过这样……其实倒也不赖,她会为那孩子寻一可靠的如意夫婿,或是斯文书生或是踏实能干的生意人家,看着她获得幸福儿女绕膝快乐一生。
饭后宁夏又跟宁父说了这事,对方反应比宁母要大许多。他是典型那种中式父亲,沉默少语,勤勤恳恳工作了一辈子,老来家里有条件才逐渐变得开朗许多。
但他素来对宁夏这个女儿宠爱有家,就算家里没有条件时也从不舍得委屈她多干活,反倒对宁灯荣要求十分严厉。
每次宁夏回家他也从不吝于自己的开怀,于是一听到宁夏要出远门,兴许数年都回不来,他便忍不住反应大了些。这位脾性温厚跟人吵架都没红过脸的父亲因为小女儿要远离家门忍不住红了眼,险些没忍住哭出来。
对方这副态度倒叫宁夏有些手足无措,说不下去了。他们这算不得争吵的“争吵”将早回来的宁灯荣引了过来。
兄长倒是一点不意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对宁父说了什么,再碰面对方便又是她熟悉的父亲了。只是他仍自很舍不得,拉着宁夏非要她有机会一定要提早回来,千万不要真在外边晃悠十年才肯回来见父母亲。
因为宁父宁母的惆怅,宁夏在宁家就又住了十数日,直到真的不好在待下去了,她才离开。日前她又抽出时间去看望了下城另一端的林父,给对方带去林平真的信,也向其交代了自己出远门的事,林父自然也很是不舍。
宁夏离家那日,宁父宁母为了不看她离开那一刻便都约好似地待在房子里。她隐约听到宁父安慰宁母的声音,让宁夏很不好受。
兄长则请了一天假,没去上值,赔了家人一整天,他是唯一到门口来送她的人。
她这兄长这些年也越发有威仪了,早退却少年时青涩毛燥的样子。他是知道消息后表现得最平静那个,并且一直尽力安慰父母,很是支撑宁夏。
但对方将她一路送出宁宅却异常地沉默,宁夏几次欲言又止最终都没能说出来。因为对宁父宁母和对兄长又是不同的,除了挂念和不舍外,她对于兄长却是有些愧的,因为赡养父母的重任就这样全副交给对方,未免显得她太不负责任了些。
宁灯荣终是没给她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