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日暗夜流殇怕惊了乾坤真人,不敢害了云朵,只是用“移形换影”之术用身体与云朵互换,将自己从玄铁链中脱身而出得了自由,他一路沿着云朵掉落下来的山洞遁了出去,却并不急着向山外逃跑,而是上了玉笔峰溜下寒月潭,潜下水去进了寒幽谷。谷内依旧春光明媚,花开如海,百里初雪的一柱孤坟早已淹没在荒草之下,仅剩下一两块残断的石碑和微微拱起的土包。
“娘亲。”这是暗夜流殇第一次叫自己的母亲,他躺在百里初雪的坟茔上,仰头望着空寂的山谷,手指在茵茵的绿草间来回抚过,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眼睛里流光溢转,不停地变幻着颜色,如琉璃般七彩斑斓,心情极好。
时间已是过了百年,幽谷石室里还是原来的样子,竟然一尘不染,屋中摆放着当时百里初雪的一些生活物件和药典书籍,床上还放着婴儿的襁褓和一些小衣服。暗夜流殇上前预待拿起一件小衫,手指刚触碰到衣物,那件衣服便瞬间化作了灰,往事无论保存得多好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流逝,一切终将是尘归尘土归土。
掌心一团红光骤集,暗夜流殇嘴角微勾向屋中挥去,那些带着童年记忆的东西转眼间灰飞烟灭。他转身出了石屋,头也不回地跳入寒月潭中。
平静无波的寒月潭潭心冒出一串水泡,乾坤真人已在寒月潭边守了一天一夜,布满血丝的眼眸盯着潭水一动不动,看见动静后一声大喝:“孽障,你果然在这里!”他抽出宝剑,聚了真气一剑向潭中劈去。
水花四溅,一团白影从潭中翻滚出来,摔在潭边的草地上,暗夜流殇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着一丝鲜血,衬得一双大眼睛尤是清亮。
“我要杀了你这个孽障。”乾坤真人提着剑指向暗夜流殇。
“外公。”暗夜流殇轻声唤道,就如儿时一般。
乾坤真人闻言心中一震,持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稍一犹豫,他还是狠下心来,握紧剑,对暗夜流殇说道:“你是暗夜那魔头的孽种,我不能让你再留在世上祸害他人,流殇,别怕,外公会给你个痛快,不会让你痛苦的。”
暗夜流殇闻言笑了起来,一张俊脸笑得恣睢无忌,他抬手用衣袖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站起身来对乾坤真人说道:“我是天生的孽种,那百里初雪是什么?一个被暗夜玩弄过的贱人?”
“你……我杀了你!”乾坤真人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提剑向百里流殇刺去,剑风凛冽竟带了八分的真气。
暗含流殇敛了笑,抬手招出一条火龙迎着乾坤真人的剑气挥去,一声巨响,两股气息重重地撞在一起,暗夜流殇被再次摔了出去。
“你……”乾坤真人倒退了一步,惊谔地问道:“你已被我废了丹田,竟然还能修行?”
“外公毕竟还是心不够狠,当年下手轻了一些,留了我一命,关在那石牢中闲着没事,除了整日修行还能做什么,慢慢地也就把毁了的丹田经脉给重新练了回来,只可惜离聚丹还差些火候。”暗夜流殇躺在地上,喘着气,也不再装模作样,他直盯盯地看着乾坤真人,眼睛里只有恨和嘲弄。
乾坤真人望着暗夜流殇又惊又惧,心中暗叹这孩子修行天赋惊人,可惜却是个魔胎,一但放任日后功力大成,这天下恐怕是没人能够压制的了,心中最后一丝怜悯终是消散殆尽。他收了剑,两手在身前一合,一团赤红的气团出现于掌心,随着两掌拉开,那气团逐渐变大成一团火球,中间雷火交织,发出骇人的隆隆声,随着百里逍遥的推送,向暗夜流殇奔去。
暗夜流殇暗惊,不敢硬接,伸手拉出一线黑雾将乾坤真人的雷火球缠绕住。那雷火球只被黑雾阻了一下,便冲着暗夜流殇所在之处疾射而去,暗夜流殇连滚带爬急忙向一旁避去,虽是避得飞快也被那雷火球擦身而爆,震得七窍流血。他根本顾不得擦拭,趁乾坤真人调息之际,朝山门外狂奔而去。
于是乾坤真人与暗夜流殇两人就这样一个追一个逃,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折腾了数月。
这日暗夜流殇好不容易脱了乾坤真人的视线,藏身在苏城的“花满楼”中,“花满楼”是大鹏王朝蕙城中最大的一个青楼,人多繁杂,而乾坤真人又是修行之人,讲究的是清心寡欲,一般都不会去想这种污秽之地。暗夜流殇舒舒服服地在“花满楼”躺了两个月,身上的伤还未养好便被乾坤真人找到,于是又是一番鸡飞狗走,从白日打到了天黑,从城里打到了城外。暗夜流殇不是乾坤真人的对手,只得边打边跑,慌乱中逃入一个山谷,人在谷外时并未发现这山谷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入谷中便看到谷内圆月如昼,月光下满目桃红杏粉,微风吹过,如雪般的花瓣飘在空中伴着流萤飞舞。
“桃花阵?”暗夜流殇望着这漫天的花雨,脸上浮出动人的笑意,抬脚向桃花林中走去。一条石头铺筑的小径弯弯延延伸向那花树深处,曲径通幽,阵阵花香泌人心脾。穿过桃林前面是一片荷塘,荷叶连绵无绝,荷花亭亭玉立,因是夜晚,荷塘中飘着薄纱般的白雾。凝视望去白雾中隐隐可见水榭亭阁,在月色下如梦似幻,一条木质的栈桥从湖岸直通湖心,暗夜流殇伸出右手轻轻提起衣角踏了上去,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湖心水榭约略高于池塘两三尺,周围花团锦簇,被红红围着,不过水榭中的女子却无心去欣赏这美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