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沿,潇云殊垂头看着沉睡的女孩,烛光辉耀她的侧脸,面庞柔和,好像一朵初放的小兰花。
潇云殊慢慢琢磨秦宇诺的话。
“有一天,如果你发现我做了错事,会不会讨厌我?”
她做了什么错事,会令他讨厌她?
这暴雨天,她无故消失大半夜,回来就说——做了对不住他的事。
这种情况,她能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
潇云殊一边想,心里就开始打冷颤,片刻,又似燃起一团燥烈的火。
……
第二天早上,秦宇诺才听说昨晚宫宴上的风波。
还是潇云霓哭哭啼啼地跑过来跟她讲,她才明白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宫宴进行到尾声时,潇云旗因为头有些晕,便出门去走走,也不知怎的,在梅园里绕行几圈,正正碰上宫里的大红人——正得宠的洛贵人秦若凝。
当时梅园里就他们两人,具体经过怎样,外人都不知道。总之就是,淮南王被惊动到梅园时,就只见一队禁军扭着潇云旗,而洛贵人在一边哭红了眼。
在南淮王的厉声询问下,为首的一个禁军告知,他们刚巡逻到此,就听林中传来争吵,奔过来一看,平阳王正出手扇了洛贵人一耳光,又掐住洛贵人的脖子。用力之大,好几个禁军奋力拉扯,方才将其拉开。若晚来一步,洛贵人说不定就窒息了。
再观洛贵人,只见其发丝凌乱,面庞果然有紫红的掌印,脖颈也隐现抓痕。
南淮王当即大怒,下令将潇云旗关起来,等候查处。
秦宇诺听得直瞪眼。
潇云霓哭诉时,潇云黎和潇云殊也在一边,潇云黎又接着告知了后面的事。
事发之后,洛贵人在南淮王面前哭诉,说当时在梅园里遇到潇云旗,也不知潇云旗吃了什么火药,上前就对她大肆辱骂,她心知深更半夜,她一个孤身女子,不该在僻静处与陌生男人独处,当下也不多纠缠,打算转身离开。哪知潇云旗不依不饶,揪了她的袖子就甩她一耳光,随后又去掐她的脖子。
秦宇诺怒道:“胡说八道!这贱人贯爱算计人,必定是偷偷跟踪云旗堂哥,又加罪于他!”
说完,歪头想想,又开始沉吟:“不过,秦若凝必定不敢将这件事闹大。一则陛下身为男子,又是人君,嫔妃竟遭自己的亲侄子殴打,传出去有损天颜。二则,秦若凝是聪明人,这件事若往深里挖掘,说不准就挖出她与云旗堂哥的旧情。到时候谁也不讨好。”
潇云殊默默点头,赞同地说:“诺儿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我会说服母后和太后,让她们从中周旋,定保云旗无恙。”
众人再安慰潇云霓一番,秦宇诺亲自将潇云霓送回家,自己去了街市。
其实她心里清楚,潇云霓不想放她走。潇云霓这怯懦单纯的女孩,早被吓得魂飞魄散,此时最需要有人陪伴。
但秦宇诺心里系着大鸭的事,只能狠狠心,对潇云霓装作不知。
秦宇诺兜兜转转,目光在人群里搜寻,尤其在乞丐聚集处搜寻,慢慢就来到上次与大鸭相遇的巷子口。
肩上被人一拍,秦宇诺心头重重一搏,瞬间撞得嗓子眼儿生疼。
转身,就见到大鸭那张周正呆板的脸,正悠闲地注视自己。
秦宇诺的嗓子眼儿仍在疼,口唇发麻,双目酸胀,万千激愤和委屈一齐涌上,尚未言语,已泪眼滂沱。
大鸭关切地问:“咋了?想我了?”
秦宇诺将拳头半塞进嘴里,才勉强堵住自己声势浩大的恸哭,转而一脚踢上大鸭的小腿,又补上第二脚、第三脚……
踢了半天,大鸭竟然一动不动,任她发泄。这完全不符合大鸭往日那毫厘必争的风格。
最终,大鸭伸手轻揽住秦宇诺的肩,低声说:“这里人多,换个地方。”
秦宇诺也不知大鸭那一“揽”,究竟是怎么个揽法,明明动作很轻,却偏偏限制了她所有的反抗。
秦宇诺乖乖地被大鸭“揽”走了。
她一点也不知道,在另一个拐角处,有两道隐秘的目光,正罩在她与大鸭身上。
潇云殊远远观察着那亲密无间的二人,眼仁深黑,一时难辨情绪。
而潇云殊也不知道,在另一个眺望点,又有两道隐秘的目光,正好观测到全局。就如一环套一环的画,有人只知道自己的存在,有人却套住了所有。
那目光盯着秦宇诺与大鸭相拥前行,亦盯着尾随在后的潇云殊,充满蓬勃兴致。
片刻,目光收回,五公主潇云萱立在窗前,转身,看着桌前静静品茶的林莞尔,轻笑道:“表姐还有心情喝茶?怎么不来看看,你的如意郎君如何被心上人捅刀子?还没成婚,那丫头就红杏出墙了。那男人是谁呀?又抱又摸的,恶心死了。我就说,野丫头就是野丫头,天生yín_jiàn的。”
林莞尔缓缓摇头,唇边一抹恬静笑容,衬得妍丽面容既温柔又舒缓,仿佛微风中舒展的荷叶。
林莞尔说:“伤情之事,看着也是抑郁忧愁,有什么可看的?到不若品口茶,感受一下,是否火候已到。”
潇云萱柔柔地坐到桌边,轻轻掂起紫砂壶,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缓声说:“那么,表姐是否已有主意,将火候调到正正好?”
林莞尔微垂睫毛,看似若有所思:“听你说,陛下的新宠,洛贵人,与你母妃的关系很好?”
潇云萱“哈”一笑,目中便有了几分不屑:“人说越是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