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诺就这样赶着车,跟随太后进了未央宫。
大难不死的后怕感消失后,秦宇诺暗暗看向太后,独自感慨。
太后将一众人都喝令出去,又命人紧闭宫门。
庭院里,独留太后和秦宇诺,以及一辆马车。很快,潇翊从房间里冲出,看二人一眼,长舒一口气,又心悦诚服地对太后道谢:“今天多亏母亲!”
太后不理他,却直盯在秦宇诺脸上。
秦宇诺手足无措。她此时仍旧易容成侍卫模样,她也无法肯定,太后是否认出了她。
秦宇诺喃喃道:“母亲若无吩咐,小,小的就先……”
就听太后沉沉地说:“你娘想念你,都生病了!”
秦宇诺愕然抬眼,脑中尚无反应,眼眶却已先红了起来。
太后又说了一遍:“你娘想念你,都生病了。”
秦宇诺的眼泪哗啦涌出来。
太后直盯进她眼底,又说:“听说你跟一个乞丐走了?你们过得很好?把你娘忘得干干净净?”
秦宇诺抖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摇头,抖着断断续续的字眼:“不……没……我只是没脸……呜……”
眼看场面渐渐失控,潇翊急忙上前,扶住太后的手臂,小声建议:“母亲,有话快进屋。我们现在处境危急。”
说着,瞥一眼马车。
就听车厢内,又传出一声呻吟,紧接着又响起几声咳嗽。
潇翊顾不得其他,一掀开车帘,将西楚帝从座位下拖出,又扶进房间。
一行人进入太后的卧室,西楚帝被安置在软榻上,就见西楚帝面色苍白,微微喘息着说:“你们,你们简直是胡闹,快让我回去!”
太后和潇翊瞠目,秦宇诺急忙解释:“你们别听他的,他们家祖传疯病!”
潇翊低斥一声:“诺儿!”
秦宇诺委屈地说:“就是这样!他竟然说他是假的西楚帝,是服了蛊虫之后变成西楚帝的模样,他……”
声音戛然而止。
脑中蓦地闪电划过,炸开某一段话。
“我给我儿子吃了蛊虫,将他变成另一个人,我老婆以为我杀了儿子……”
沐梓晟曾经在那山洞里对她说的话。
惊愕中,意识开始逐渐形成条理。
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难道是真的?
西楚帝和眼前这人,各自服用蛊虫,变成别人?
秦宇诺从雷火交织的意识里,牵出这样一丝既兴奋又恐惧的想法——有钱人的娱乐方法,都是多么的重口味啊!
据说西楚帝还没成婚,若已经成婚,那他老婆该情何以堪哟。被陌生男人睡了长达两年。
万一他老婆再怀个崽,皇室里又不能宣扬这种丑事,也只能默默认下。西楚帝愿意替别人养一辈子儿子。
还是那句话,有钱人的人生观,都是多么神秘莫测且高不可攀啊!
秦宇诺奋力摇摇头,将一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再次盯向西楚帝,紧声问:“你说得是真的?你是西楚帝的死士,真正的西楚帝,现在在淞州王城?”
西楚帝默默点头。
太后和潇翊,眼珠子都快落出来,不相信世上真有这等奇闻。
怔了一会儿,潇翊结结巴巴地问:“那么,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代替西楚帝的?”
西楚帝坦言:“两年前。当时西楚帝要出宫办一件大案,便从死士中挑出我。我从七岁进入溯影,一直是西楚帝信任的人。”
潇翊疑惑:“办一件大案?有如此重要的大案,需要储君隐瞒身份,亲自去办理?”
西楚帝摇摇头,表示对具体情况并不知晓。
秦宇诺一扭头,突然发现,太后的面色异常古怪,惨白中透出青灰,眸底急剧闪烁,试图掩盖呼之欲出的恐惧。
秦宇诺吓了一跳,慌乱之间,一抓太后的双手,问:“奶奶,您怎么了?”
太后回过神来,急忙摇头,恢复镇定,说:“奶奶只是担心外面的情况。那些人恐怕很快会搜宫!”
听此一言,秦宇诺和潇翊无法不忐忑。
太后的长乐宫,算是相对安全的地方,但并非绝对安全。事关重大,南淮王和贺兰宣绝不会轻易罢手。
突听西楚帝说:“你们这是胡闹!快让我回去!”
秦宇诺失声道:“回去就是死!”
她一时忘了,这西楚帝是冒牌西楚帝。
西楚帝摇头,又露出那种三分宁谧两分空落的笑,说:“这本就是西楚帝的安排。”
秦宇诺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面孔瞬时微微扭曲,惊问道:“西楚帝安排你死?”
西楚帝淡然点头:“西楚帝现在在淞州王城,有紧急事务要处理,面临一大堆危险的敌人。那些敌人并不知道真相,只以为我才是西楚帝。因此西楚帝让我顺势赴死,以彻底蒙蔽那些人,让他们以为世上再没西楚帝这个人,好放松对王城那边的监控。”
秦宇诺听得心头火起,也不顾太后在身边,立刻破口大骂起来:“这是什么玩意儿!人渣!瘟神!厉鬼!视人命为草芥,幸亏还没登基。哪天登基了,不是十足的暴君昏君?”
潇翊沉浮官场多年,对事物的看法,自然不比秦宇诺简单直白。他已经在思索这冒牌西楚帝的话。
既然是西楚帝的安排,这人又本就是死士,那么……
但秦宇诺马上又喊起来:“他让你死你就死?你不是娘生爹养的?你的命不叫命?你他娘的是不是没长脑子?”
西楚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