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九卿以为动手前,总该互相数落一番。
再不济,也得她含泪质问三皇子,怎么能不念骨肉相连,对胞弟下手。
然后三皇子冷哼,鼻孔朝天的,嘲讽她,过于天真,才对。
亦或者三皇子质问她时,她拖延时间,让三皇子的野心暴露人前。
总之,不是这样。
不见三皇子的踪迹,树丛里直接一个刺客上来。
刺客明目张胆的穿着护卫的衣服,一阵疾风。
草刮倒一片,自然留出一条路,他从上方急速向公九卿冲来。
呸,这样子,竟然还蒙着脸。
公九卿内心唾骂这帮人,反手一撑,侧开自己的身体。
往左,滑行一段,才缓缓停下。
草声刮的很烈,仿佛心情一样的浮躁。
公九卿站起来,环顾四周,刺客踪迹已经看不到。
目光冷冽,如千年湖底的磐石。
漆黑,沉寂,泛着某种迷人的光泽。
她身上只有刚才建斌帝随手丢给她的那把细剑。
虽不是什么最好的材质,也开了刃,锋芒毕露。
剑横在身前。
公九卿屏息以待,子饥那世,杀人如麻到感官迟钝的。
那种,从头到脚,到每寸肌肤,每条发丝,都在战栗。
她不热,反而有些冷。
体温缓缓下降。
刺客,一匕首,划破她的骑装袖口。
肌肤纹理上渗出血珠。
意料之中的事,公九卿转了下剑,甩了一个剑花。
割破对方的领口。
如今的她,还很弱,无内法,无内功,只剩下基础的身法。
但,她可以回来,就不会轻易死去。
她还没有看到那乱世的开端,这历史河流的浩浩荡荡。
在吞噬掉逆流而上的她之前,她也要露出头。
向岸边看戏的人,麻木的人,丢个石头。
证明什么?
她不清楚。
不过,重来一次,谁不想改变一切。
她是以一国之君为任的,改的,逆的,自然是这前方波涛汹涌的河流。
刺客在逗弄她,也许是觉得看着一位皇子,一位太子,被这么折磨死去。
是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情。
公九卿可以从布下面,看到他残忍,令她作呕的目光。
一撇腿,一勾腿,一横踢,一侧踢。
每一次,都配合好剑的出击。
公九卿挂了许多伤口,可对方也被她弄伤程度更深。
感谢三皇子的自负,只派一个刺客前来。否则还真是有点麻烦。
刺客几次被溜着走,有些烦闷。
一直向着公九卿的致命之处,攻击。
公九卿虽会受伤,都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就像身体跟不上意思。
刺客也看出这一点,觉得这小太子,没有那些皇子说的那么好对付。
用尽力气,匕首与剑,碰撞,发出牙酸的狰狞之声。
公九卿发带早已断,一头凌乱不堪,稚美却富有朝气。
突然天空落下一片阴影,直向刺客冲开。
那是一只鸟,渡鸦振翅,若一只小鹰。
瞬间啄瞎刺客一只眼睛。
公九卿趁他惊慌失措的一瞬间,向他胸膛一刺。
可惜被挡住了。
渡鸦飞走了,不给刺客刺杀的机会。
可刺客更被激怒,一次比一次凶猛。
公九卿手开始发抖。
剑被挑来,向空中飞去。
眼看匕首的阴影,就要落到公九卿脸上。
一把多赤金,色如火的长剑,稳稳接住了匕首。
公九卿后退几步,难掩狼狈,也抬头,冷淡的对来人说
“孟公子,可不要学人最紧要关头才出场。”
“本宫可是很爱惜这条小命的。”
孟轲素沉默不言,只把被刺客挑开的剑,双手递给公九卿。
还有剑鞘,也恭顺的放在她手中。
剑光肆意,流光溢彩。
孟轲素不愧是阴阳家的子弟,对手的每一步动作,几乎都可以预料到。
他双目微阖,清俊非凡的五官,更显得温润。
剑气已大成,远远不是公九卿比的上的。
不过那位远在长歧州的应翊歌,应家主,想来不知道两位水平高低。
杀人剑与君子剑的交锋,一定会很好看。
公九卿眯着眼,靠在一旁树上,等着孟轲素干净利落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