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见婆子回来,顾章并没有跟过来,心里气恼地越发不行,索性坐起来捶着炕沿大哭大叫,那尖利嘶哑的声音如同魔音入耳,吵得翠微堂里外伺候的人都捂着耳朵,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婆子一直垂手立在那儿,好不容易等罗氏的声音小了些,她才不急不慢地回道:“老夫人,将军吩咐了,若是老夫人有病尽管请大夫来看,若是没病只管这么闹腾下去,将军说了,明儿就去拜会一个姓李的大官人,说是他进京了,老夫人之前和他有一段缘分,将军这就成全老夫人和那位李大官人!”
婆子说话极是麻利,这番话她学得点滴不露,一边说一边还忍不住要笑,却不敢被罗氏发现,憋得一张脸都涨红了。
正哭着的罗氏,一听这话,顿时就石化在那儿了。
李大官人?
这辈子她最害怕的一个名字~!
天,她儿子竟然要把她嫁给他?
想当初,她怀了他的孩子,活生生气死了顾鸿钧,冒着被顾家村的村民们戳脊梁的风险,她带着二女儿顾梅娘到了清泉县城,住到了李大官人家里,安心养胎。
李大官人都五十多岁了,正妻也五十多了,早就不能生养。几房小妾的儿女也都大了,眼下得知罗氏竟然怀了他的骨肉,心里那份骄傲喜悦是无可言喻的。
毕竟,男人到了这个岁数,房事上头就不行了,能让女人受孕,这不说明了他老当益壮,雄风犹在吗?
头几日,他确实把罗氏当成宝贝一样。好吃好喝地供养着,连顾梅娘在李家,过的也是大小姐的日子。
甚至。连李大官人的儿子李公子也看上了顾梅娘,时常地带着她四处玩耍。两个人也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好日子。
可好景不长,到底让李大官人的婆娘给知道了。
那个婆娘,娘家在京里开着商铺,着实有些背景。李大官人和罗氏勾搭的那一段日子,她去了娘家住了几个月,谁承想就被罗氏给钻了空子。
如今回来一看,这骚娘们儿都住到她家里了,她一辈子要强惯了的人。如何能受得了?
李大官人虽然拈花惹草是个fēng_liú性子,但是也顶多是背着她偷个腥而已,哪里敢把女人领回家?
而且还捣鼓出一个孩子出来?
打小儿就在京城大户人家长大的李大官人的婆娘,也算是个角色。当时也不吭声,只管由着李大官人。
不过李大官人是靠着丈人发起的家,对这个婆娘是又敬又怕,见这婆娘并没有说要撵走罗氏的话,心里更是惭愧,下着小意儿着实地殷勤起来,连着三个晚上都是在这婆娘屋里歇着的。
这婆娘并没有责怪他。而是慢慢地套着罗氏的家世,听说是个寡妇,还有六个孩子。那婆娘当即就冷笑了,对那李大官人说道,“我说老爷,不是我说你,你都这把年纪了,怎的眼光越发地不如从前了?”
李大官人被她说得一愣,立即就追问为何。
那婆娘慢悠悠道:“且不说你身边的这位是个什么天仙儿似的人物,但就她已经生养过六个孩子的身子,你怎么还这般贪恋?你说。凭着咱家的家底,要个什么样的黄花闺女找不来啊。咋就偏偏看上了一个半老徐娘?”
她一脸的看不过去的样子,让李大官人当真觉得自己的品味很是低下。
当即就嘿嘿一笑。讨好着自家婆娘,“别看那娘们儿那样,骚劲儿可大着呢。我这也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本想着露水一场也就罢了,谁料到她竟然怀了身孕!”
李大官人的婆娘心内已经恨得不知道把这一对狗男女给骂了多少个个儿了,面儿上却依然笑着嘲讽,“呸,这样的货色你还当宝了?不就是怀个孩子吗?你说,咱找个知根知底的黄花闺女,哪个不能生养?就她一个寡妇失业的人,还养着那么多的孩子,都是靠着男人吃饭的,你敢打包票这孩子就一定是你的?告诉你,别当了冤大头替别人养着孩子还在这儿偷着乐呢。”
李大官人被这一席话给说得心惊肉跳的,还别说,这罗氏无非就是贪图他那点儿家业,对他肯定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这样一个骚寡妇,随时都能解开裤带跟男人上床的货色,这身子还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沾染了,别是怀了别人的孩子冒充他的吧?
他越想越惊疑不定,若说他雄风犹存,那自己那几房小妾年岁也不大,怎么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一个怀上的?
越想越觉得罗氏定是和别的男人有了身孕赖在他头上的。
这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也不等他那婆娘出面,当晚就给罗氏灌了一碗汤药。
深夜,罗氏疼得死去活来,腹中的那块肉终是没有保住。
李大官人更是毫不留情,连夜就把罗氏和顾梅娘往外赶。
罗氏身子那样,有那么冷的天儿,这大晚上出去还不是一个死?
当即就苦苦哀求李大官人,留她们再住几日。
李大官人心中生疑,哪里会理会她的哀求?直接让下人把她们母女给赶了出去,连件多余的衣裳都没让带。
罗氏身子虚的走不动,深更半夜的身无分文连个客栈都住不进去,好歹找了座破庙安置了一夜,第二日,顾梅娘上街上要了一碗饭,娘儿两个才勉强度日。
好不容易开了春,罗氏打听得苏若离在京中名身大振,就带着顾梅娘一路讨饭进京,找到了苏若离的家。
当时她骗顾墨他们是苏若离故意说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