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章和苏若离不理会罗氏和顾梅娘的不可理喻,两个人一同来到镇上,已是晌午时分。
卖了柴禾,两人不敢耽误一径往和轩堂而来。
刚拐到和轩堂的侧面小巷子口,昨儿见过的那个伙计就从拐角处蹿了出来,见了他们两个,脸上立马绽开了浓烈的笑容。
和昨儿在柜台后摆着一副死人脸截然不同!
发生了什么?这伙计一大早吃错药了吗?还是对着他们身后的人笑的?
苏若离和顾章不由面面相觑,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远远地只有几个行人慢腾腾地走着,那伙计总不能在人家还没看到他的地方就笑开了吧?
他,无疑是对他们笑的了。
苏若离暗想:这伙计今儿怎么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莫非,用着他们了?
那伙计走到他们面前,一把就抓过顾章背上装药材的袋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听的话跟竹筒倒豆子一样骨碌碌往外滚:“哎呀,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说着,就头前领路,大步流星,生怕苏若离把那袋子给抢回来。
犯神经了吗?
苏若离紧紧地跟上,却不买账地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那个,小哥,这药材我们不到你家铺子里卖,你还是还给我吧。”
那伙计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儿不还千方百计想卖给他家铺子吗?怎么现在又摆上架子了?
不过也是啊,昨儿他那般奚落人家,人家摆摆架子也是正常的。反正掌柜的吩咐过了,若是不把这两人尤其是这小姑娘拉拢过来,就开销了他,明儿就不用到铺子里做了。
想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个瞎眼的老娘和一个瘫痪的老爹,一大家子全靠着他一个人的工钱养活,没了这个差事,他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啊?
比起一大家子挨饿受冻,自己这张脸不算什么,该拉下来的时候就得拉下来。
差事重要还是脸重要啊?
他几乎是立刻、马上转过身来,堆起一脸的笑,对苏若离低三下四地陪笑:“哎呀,姑娘,您看我这人长了一副狗眼,有眼不识金镶玉哪,昨儿您来了我那般说您,真是该死该打!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说完,就抽出一只手来左右开弓啪啪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光,顿时,他那张肥嘟嘟的脸上匀称地冒出了两个巴掌印。
这厮,倒是能下得了狠手啊,也算个人物了。
苏若离乌溜溜的眸子眨巴了两下,才缓缓问道:“怎么今儿又这样了?难道我这药材比其他人的要好?”
“是啊,姑娘的东西怎能不好呢?我们掌柜的说了,姑娘只要有药只管拿我们铺子里,有多少要多少,价钱比别人家的翻一番。”
有这等好事?
苏若离羽扇般的睫毛不由轻颤了下,像是一只寻觅花瓣的蝶。
顾章一双深邃的眸子静如幽潭,紧盯了那伙计一眼,那伙计就觉得浑身如堕冰窟一般。
明明这个人穿着像个乞丐,补丁摞补丁,一副乡下土包子的模样,但是看人的眼神怎么那么犀利,好似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的心一样?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把肩上的袋子往上托了托,他一咬牙一跺脚,终于说出了实话,“昨儿那病得不省人事的汉子,今儿一早就醒了,嚷嚷着要见恩人呢。”
哦,原来这么快已经醒了啊。
苏若离松了一口气,这人体质算是很不错的了,伤口感染成那样,再晚几天估计要截肢了,竟然真的一夜就好了。
醒过来好啊,她就能拿到那一吊钱了,就能买好多的馒头放那儿长霉了。
顾章的眸光闪了闪,深处涌出一股喜悦的光芒。他的小妻子真是能耐啊,昨儿说了人今儿能醒,果不其然,真的醒了呢。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若说她懂医,年纪才这么大,除非一出娘胎就学才行。
可是若真的懂医,家里又怎么会穷成那样,二两银子把她卖给他冲喜呢?
就凭这高明的医术,完全可以让一家人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啊。
他闹不明白,这小妻子到底是个什么厉害人物了。
估计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他的小妻子异于常人呢。
两人跟着那伙计来到了和轩堂,人还未进去,就被门口守候的人一涌而上给围住了,“哎呀,姑娘,可把你给盼来了。”这是那醒过来的汉子的兄弟们由衷的感激之声。
“姑娘,你那秘方值多少银子啊?”这是和轩堂掌柜的问话。
果然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立场啊,苏若离微笑着和那几个大汉见过礼,却对那掌柜的嗤之以鼻。
既然是秘方,那就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自然是留给自己,多少银子也不卖喽。
她昂首走进屋里,那个昨儿躺在门板上的大汉已经靠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了,看样子也就三十出头,虽然面色还有些蜡黄,但是双眸炯炯有神,精光四射。胡子拉碴的脸今儿也收拾了,更显得神采奕奕。
见苏若离进来,那汉子双手一抱拳,行了半礼。
“姑娘,恕我不能站起来,这里先谢过姑娘了。”说着手就往后一伸,隐隐地有王者的风范。
昨儿浑身赤条条地穿成那样,今儿的气度竟然相差那么大,倒让苏若离一下子不适应了。
“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她忙偏了身子没有受这一礼。
那汉子也不计较,身后一个人已经给他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