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苏若离和顾章收拾着满地的狼藉,没有人说话。
顾章已经对这个妹妹不报一点儿希望了,没想到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在一家老小吃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她竟敢掀了桌子,一点儿都不顾及年幼的弟妹!
哎,都是让他娘给惯坏了,这样的穷家小户,硬是惯出一个大小姐的脾气。就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命,将来嫁给大户人家,也能过上大小姐的日子!
收拾完屋子,苏若离又重新给两个年幼的弟妹弄了一点儿面糊糊果腹,这才和顾章背着药材和木柴到了镇上。
今儿恰巧是她和三元堂约好的坐诊日子,两个人卖了柴禾,就径自背了药草来到了三元堂。
把草药交给了柜台上的伙计,换了一串钱,这可是三元堂的掌柜的给了高价了。既然人家这么厚待她,她也不能给人家抹了面子不是?于是她一边满心里欢喜地盘算着晚上怎么吃,一边认真负责地给前来的病号看起病来。
由于苏若离上次在镇上大展身手,治好了患儿的病症,三元堂的名气也越来越大,镇上的三家药铺,三元堂隐隐地有压过和轩堂之趋势。
三元堂的掌柜的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他铺子里有一个医术出神入化的姑娘而已,所以,他竭尽所能让苏若离长久地留在自己的铺子里。至于抬高苏若离采摘来的草药的价格,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别看事情小,但是暖人心哪。
看着自家铺子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样子,他不由捻着下巴上一圈髭须笑了起来。
论手段,和轩堂的掌柜的哪里能玩得过他啊?
正忙忙碌碌的苏若离,被眼前一个接一个病号给围得水泄不通,她早让顾章按照自己提前做好的号牌叫人,病号们一个个排起了队,乌龙般蜿蜿蜒蜒一直通向了街上。
不远处,和轩堂门前门可罗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掌柜的杨成坐在厅堂里,阴冷的目光一直盯着三元堂这边,眸光似镀上了一层银白,冰冷残酷!
这个该死的黄毛丫头,也不知道哪来的手段,他和弟弟杨易可是都吃了大亏了。
弟弟倒还好,虽然名声败坏了点儿,但好歹赚回一个黄花大闺女。
他呢,上次被那泼妇一顿好砸,损失了不少。
这笔账,他迟早都要和这小贱蹄子算的!
苏若离好端端地坐在那儿正忙碌着,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顾章赶紧走过来,脱了自己的外衣就要给她披上,“门口风大,别着凉了。”
苏若离揉揉小巧好看的鼻头,回眸笑道:“我有这么脆弱吗?这秋老虎的天儿,还能热一段日子呢。”
两个人正说笑着,也没注意到旁边一个抓药的妇人正紧盯着顾章和她看着。
那妇人看了两人良久,忽然一把扯住顾章的胳膊,大声问道:“你是章儿吧?这是你媳妇?”
苏若离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就见那妇人一脸的焦虑正看着顾章和她。
顾章也盯着那妇人看了一阵子,半天才惊讶一声,“您不是张奶奶家的大闺女吗?”原来是一个村的,想来这妇人已经嫁出去了,遇到娘家人了。
苏若离朝她友好地笑笑,又低下头去诊治。
那妇人咧嘴笑了笑,点点头,又问:“章儿,你媳妇会医术?”
顾章有些不好意思地骚骚头,“她也就会点儿皮毛,镇上的病人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他不敢往大里说,生怕人家追问他媳妇小小年纪是怎么学来的。
他本是谦虚一下,也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听在三元堂掌柜的耳朵里,很不是滋味。
什么叫会点儿皮毛,只能治治小病啊?这么说来,他三元堂不是骗人的?
他气得上前拉过顾章,省得他在这儿胡说八道地影响生意。
那妇人却拽着他不动,“章儿,太好了。我跟你说,你姐姐今儿一大早就要生了,我出来的时候,听说还在发动呢,后来隐约听了一耳朵,说是产不下来呢。你媳妇会些医术,还不赶紧过去看看?”
顾章一听就愣住了,什么?他姐姐要生了?还难产?
可他娘也找不到个人影,这让他如何是好?
身为大弟弟,家里也只有他能担得起来了。
他走到苏若离面前,有些迟疑地开口,“离儿,我姐姐她……”
那妇人嗓门那么大,苏若离早就听见了。
她心里已经在盘算了,顾兰娘生产,娘家不去个人也实在是不像话。罗氏不在家,合适的人选也只能是她了。身为弟媳,这个推不掉,何况虽然和顾兰娘只有两面之缘,直觉这女子善良老实。不像顾梅娘那么乖戾心狠。
顾章一句话还没说完,苏若离已经站了起来,朝三元堂掌柜的歉意笑道:“姑姐如今生产艰难,理应去看看。今儿实在是抱歉了。”
三元堂掌柜的也是个痛快的,反正他这里也有坐诊大夫,也就允了苏若离。
顾章和苏若离急匆匆地收拾了家伙什儿,三元堂掌柜的又赠送了一些补品,两人怕赶不上,花了五百钱雇了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顾兰娘的婆家在清泉镇东南的王家村,离顾家村有十几里地,又是山路,若不是乘了马车,靠脚量得走大半日。
想起上次顾兰娘听着大肚子挎着小竹篮带了家里十几个鸡蛋来看弟弟妹妹,苏若离就觉得这女子着实地不容易。
马车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下的车来,她和顾章大包小包地拎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