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章和苏若离就着灶口的火光,头碰头地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能搬动那些建房子的材料的,必定不是一两个人,而且只能在晚上。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指使得动这么多人,还能这么迅速不能被发现的人,除了这个村里的里正王文儒,别人不作他想。
只是王文儒绝不会明目张胆地带人来偷他家盖房子的材料的,这里头怕得有一个打头阵的。
依着顾章的性子,就要拎着砍刀挨家挨户地去找。
那可都是苏若离赚来的银子买的啊,眼看着美好的小日子就要来临了,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换做谁都接受不了。
可是苏若离知道,眼下只能沉住气才能放长线钓大鱼。
顾章性子虽然有些烈,但是这个少年论起来,腹中倒是有些东西。
听了苏若离的劝,连忙问她刚才的猛招是什么。
苏若离抿唇一笑,火光里,那巴掌大的小脸顿时柔和起来,精致的眉眼若是日后长开了,不知道会迷死多少人。
唇角勾了勾,她贴着顾章的耳朵说了几句。
顾章一双入鬓的长眉挑了挑,带着一丝狐疑,“他们会信?”
苏若离狡黠地一笑,答曰:“做贼心虚,我堵得就是人性!”
当即,两人携手来到了村里,顾章扯开了嗓门大叫,“老少爷们儿听好了,我顾章有话跟大家说!”
彼时,村民们也就是刚躺到炕上。
顾家村背靠莽莽青山,村民们也就三四十户,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顾章就这么扯着大嗓门儿一喊,估计家家户户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天儿又不冷。苏若离就听见有门户关阖的声响,于是瞅着那少年两手叉腰会心地一笑。
顾章清了清嗓子,继续吼下去。“今儿晚上我把话撩在这儿,谁拿了我家盖房子的东西赶紧趁天黑给我送回去。我家媳妇可是早就防范了。在那上头撒了一些药粉,凡是碰到的人,三天之内若是没有我媳妇的解药,就会满身红包,皮肤溃烂,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顿了顿,似乎听到了一些议论声,顾章才把余下的话一气儿说完,“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省得大家难看,我媳妇说了,若是把东西放回去,就能在原处找到解药。”
顾章按照苏若离教的说了一遍,当然“我家媳妇”那句话可不是苏若离加的,没想到这小子自动给添上去了。
不过苏若离听起来只觉得挺自然的,这小子想来“我家媳妇”叫得也顺溜了。
静静地待了片刻,估计村里的人都听见了,顾章才拉着苏若离返了回去。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做好了饭,先把顾兰娘母女给伺候好了。两人才端着碗坐在木头楼梯上吃着。
也慢慢地等着结果。
夜半,天空一片漆黑,阴沉沉地连星星月亮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身子佝偻着的人影,悄悄地摸到了顾章新房子的地基边儿上。
那人似乎是四周先看了看,才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晃亮了。
那人猫着腰,在新房地基里找来找去,似乎在找什么重要的物事。
可是他弯着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显见得是气坏了,嘟嘟囔囔地骂道:“那小兔崽子说是他媳妇把解药放在原地的,怎么不见?”
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你东西没送回来。怎么会有解药?”
这漆黑的夜里,寂静无边的野地里。忽然突兀地冒出这样一个鬼气森森的声音,吓得那人啊地大叫了一声,手一哆嗦,那火折子就掉到了地上。
他转身朝后乱看,就在他转身的当儿,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悄悄地拍上了肩头。
“啊”,那人发出毛骨悚然的一声惊叫,立马就瘫软在地上,望着那个如泰山压顶一般、面容全都蒙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一身黑的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吓得面色惨白,连声叫着,“你是谁?是人是鬼?”
“你管我是人还是鬼?我只问你鬼鬼祟祟跑这儿找什么?你偷我的盖房子的材料呢,二叔?”顾章怒气冲冲地走近前,蹲下身子看着那个怂包的二叔——顾鸿禧。
这家伙素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看不得柴打不得猎,早先多亏了他兄长顾鸿钧,每每家里有了吃食都要分他一半,这才勉强娶了一房媳妇生了两个娃娃。
可如今顾鸿钧自顾不暇,他这个当兄弟也就不大上门了。
顾章万万没想到,他不上门倒也罢了,竟然打起了自己侄子的主意,偷东西偷到他头上来了。
顾鸿禧被顾章刚才装神弄鬼的样子给吓得屁滚尿流,差点儿没有跪下给他磕头。可是一听到他喊“二叔”,已经快要吓傻的他,又清醒了过来。
他张口结舌地瞪了顾章半天,才嘿地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问道:“你小子半夜三更不睡觉,跑这儿做什么?”
“这话我正要问二叔呢。”顾章的语气带着一丝颓丧,恨铁不成钢地望着顾鸿禧,“二叔不是想要解药吗?只要二叔把东西交出来,你侄媳妇儿自然给你解药!”
被揭穿了老底,顾鸿禧倒是不慌不忙的,拉了顾章就往一边儿的地基上去坐,“大侄子啊,不是你二叔不说,而是说不得啊。”
他装腔作势地打着太极,顾章经了这一事已是不信任他了,他的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