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别走啊。”
白家小侍卫利落将门锁上,沈璧君敲不开,便赶紧追到窗户边去求。
小侍卫说,“老爷说了,关你们一月半月的才知道反省。”
“可是,”沈璧君双手扒拉着窗户,以防侍卫锁窗,“可是,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呀。诺,你来听听。”
她朝小侍卫挺起肚子,那咕咕叫的劲儿起来了,整个人饿得脸都青了。
“老爷说了,多饿你们几天才知道厉害。”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沈璧君瞧他将走,伸出手,一把抓住身前忽然飘动的衣带。没成想这衣带嗖地落了地,侍卫金钾衣居然松开了,好几片捆在腰上的好几缕铁链子掉了下来。
沈璧君抓着那带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也一样,无任何话可说,只是对她怒目而视。
“诺,还给你。”
他狠狠抓过带子。
“我,”沈璧君屏息,“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他看着她。
“那我问了啊。回来时安车上有三人。你们把那长得古灵精怪,满头小辫子的小子藏哪儿去了?”
他神色疑惑,不久才反应过来。“啊,你说的是夜阑国太子梦毅吧。”
沈璧君等着他说下一句,可他突然拿俏起来,嘴角微微扬起,眼神自信又轻佻。
“你要怎样?”沈璧君说。
“求我,”他说,“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沈璧君皱眉看他,喉咙里一阵恶心。他大概觉得自己很帅吧。可她一点都看不出来帅气。这不过是在耍帅而已,雕虫小技,无聊得很。于是,她冲着他那张得意的脸,眨了眨眼睛,撇了撇嘴巴,大幅度白了他一眼。
“你不说,我自然有别人讨教。”
她看他手正在窗沿上,便哗地一下子把窗户拉了下来,然后没心没肺地走到床边歇息。回身向里屋时,只听得外头哎哟几声乱叫。
唉。今天真够累的。
从皇宫回来的一路上,她脑海里全是马哒着禾静颐跑回宫门的画面。想太多了,她竟然觉得那马不是普通的马,是神秘的特许之马,南越巫女的鬼怪坐骑也说不定。
她本想坐在安车上就没事了。起码能空出一点间隔让她喘口气。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白家的侍卫们竟然半路将那满头小碎辫的梦毅推了下去,任他在泥泞路边翻滚不跌,脸都刮花了。
“哎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沈璧君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左右手的手指不断地互相触碰着。
卧房还是她的卧房,摆设与她刚来时没什么不同。一**绿萍,几枝芙蕖靠在窗头,由雪白色的日光照料着,看起来十分婉约清澈。窗台下,便是她喜欢的挨桌,七八卷竹简搁在地上,象牙白琉璃烛砚也搁在地上,每每入夜,她便在窗边点上一缕蚊香,蚊子驱走了,她看故事书看累了便可抬头望望那星光,那满园的茉莉,那高高大大的辛夷花。
由于昨夜太累,毫无睡意,沈璧君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双鸳鸯并列的红被褥一团糟地顺着床中央,自己却像是要掉下来似的,搭在了床边上。因为太累太乏,梦也知趣,暂不来叨扰。
早晨,眼光清秀,可中午一过,便毒辣起来,熏得卧房里热烘烘。
沈璧君辗转反侧多时,终于给热醒了。
她百无聊赖,急得在床上直扭身蹬腿,好不自在。
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她起身,走到玉熏炉前,愣愣地看着那炉烟直直向上飘动。那烟像狼烟,真像狼烟。天呀,她突然浑身颤抖,后退了几步,坐在地上。
“恐怕是饿得眩晕了吧。”她自言自语。
屋子里四面八方,只有她一人。虽说从小都没试过一个人呆着,可这半年来在白府暂住,她也很快适应了独守空窗的状态。这里不是她家,没有人陪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难道她是缺了人嬉笑打闹,才甘愿与董驹城哥哥相处吗?她拼命摇头,不。他是她遇见了第一次可爱可亲的人,俗话说的,第一个为之初开情窦之人,她爱他就是爱他,单纯的、一对一的,不带任何利益观念的爱。她才没有想东想西呢?
寂寞不会属于她,寂寞是属于家中姨娘们的。
正想着,只听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谁?”她问。
“还有谁,被你夹了手的侍卫呗。”那小侍卫没问可不可以进来,只是转身将食盒放在地上,顺手关了门。
“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饿了?给你拿饭来啊。”
“现在不想吃。”
“唷,刚才还舔着个大肚皮让我听听,怎么,真是喝了这满屋的西北风喝饱啦。”
沈璧君不想理他,撇过头去了。
“别呀,我可是静心挑选了无数好菜给你带来。食盒重得要命,这一路走来,我胳膊都快断了。”
沈璧君依然不理。
小侍卫看她一直不肯转身过来,便骚里骚气地打开食盒,一下子喷香的油炸豆腐与河鱼的味道弥漫开来。沈璧君刚咽下口水,肚子便叽里咕噜叫了好大一声,她感觉自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脸都饿成青色的了。
“这呀,是我家公子让我去家外小溪里捉来的黑鱼炸的,鱼皮单独剥开切成条,裹上蓬松的甜味面衣,油锅里一滚,吱吱呀呀,噼里啪啦,本来还沉在锅底的鱼皮艘地一下乖乖飘了上来。诺,我可跟你说,这玩意儿最好是趁热沾麻油酱吃,那味道,啊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