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宫能过几天好日子,倒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这位棉夫人能够庆幸多久了。
“皇上才回,心意难明,你吩咐下去,让信宫的人也莫要横生枝节了。”
多事之秋,我怕我保不住被故意寻茬寻到头上的从人们。
“保”?
嬴政眼下顾不得过问琳琅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应是也不会多言去下一道处死她的旨意,若是李由因为预防琳琅会再次被用得着而放她继续活着,那我能从李夫人那里说开、见她一面吗?
不为别的,就是想要看看这个苦命的女子到底苦在什么地方了。
只是好奇而已,我这么想我自己。
“洛葱,”我喊了才应下我的吩咐的洛葱,征求她的意见问:“你说,我如果想要见琳琅,能直接去求李夫人吗?她会让我见着吗?”
我要见琳琅的想法让洛葱怔了一怔,她怜惜地看着我,小脸不自觉泛起了哀怨和心疼。
“夫人,您才被降了位份,可不能为了一个背叛您的婢女去冒险了,不值得,也保不住她的。”
一向能够轻易看透我用意的洛葱这般说话,是说她看到的我要见琳琅的目的是保下琳琅吗?
我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的那个心声是这样吧。
“她,好歹伺候过我。”我嘟囔一句,鼓起腮帮子郁气涌心了。
洛葱明白我的心意,她心底也是希望琳琅无恙的,但是想起琳琅的所作所为,她还是恼恨起来。
“若非她,夫人何至于此,怎会被皇上下这般重的惩戒。降位份啊,这从古到今只听说过往上晋封的,除了直接被斩首处置的、还从未有过往下降——”
言及此,突然想到我听到这些话会不好受,洛葱赶紧顿了语,换了说法和话题。
“自然,皇上看重夫人,便是再大的罪名也无法令皇上狠心处置,奴婢只是想说,都是她害的。”
且不说嬴政对我如何,单说静夫人对我,没有琳琅、她还会找其他人和理由去处死我,我注定防不胜防的,这样思虑着,我倒是不那么痛恨琳琅的。
“你说的,私自出宫这么大的罪、皇上都不忍心下狠手,正好被琳琅证明了我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就凭这个,琳琅是不是也该见一见咱们,让她有机会说说心里话啊?”
洛葱满腹道理哽在喉间,她有话辩驳我,但她也同样心痛琳琅,故而沉吟一二,她松口纵容了我。
“倒是立功了。”她喃喃自语说。
我和洛葱都清楚日前我们的处境和琳琅所面临的危难,我们也都知道见琳琅一面便是有可能实现不了的事情,更别说救她了,故而心思沉重着,我们都没有多言。
殿外的从人请进的喊声打破了我们消沉的静臆,她说出来客的名字的时候更是让我和洛葱惊异,这个渐深的黑夜,他来,又是我被贬的当日夜里,实在是让人不安又费解。
“宣椽子进来吧。”我说。
不肖多时,殿外脚步声微响,很快人影便入了殿中——来客正是椽子,跟着嬴政和蔺继相巡游归来的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