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之虽然不放心他,但眼下实在没别的办法,大略衡量了下,君慕之便倾身道:“劳烦段兄了。”
“小子别夸海口,”阎森道,“在我的魂剑流下伤过五分的全都死了,伤不过三分的嘛,十个能活三个。”
“哦?”段轻名收了书站起来,轻松地拂两下衣袍,“那我岂不正好挑战一下?”
阎森哼了声,也有点好奇,跟过去看。
受伤的护卫共五名,其中三人重伤,本来已经被药师处理好了,谁知没过几个时辰,伤势突然恶化,三人头疼欲裂,差点自爆而亡,情况十分凶险,药师只好封了他们的穴,另两人伤势略轻,尚能忍受,剑伤处冒着丝丝黑气。
段轻名一一验看过,采用金针刺穴,并亲自以真气疏导。
“同是伤在魂剑流之下,神魂受损,这施针位置怎地不同?”蓬莱药师疑惑。
段轻名拔出金针,答道:“伤势轻重不同,所用方法便不同。”
“但他们三个伤势差不多……”
“看似差不多,其实仍有细微的差别。”
药师闻言仔细想了想还是不理解,赧然道:“段公子高见,老朽受教。”
“岂敢,晚辈不过恰好懂得一点罢了。”段轻名为几个人疏导完毕,取出几粒颜色、大小不同的药丸,分别让人给那些护卫服用。
这次药师没再质疑,让随身药童去喂药。果然不多时,一名护卫情况好转,另外四名却更严重了些,蓬莱众人一边欢喜一边紧张,段轻名再仔细为那四人把脉,重新施针喂药,足足忙了好几个时辰,有两人终于开始好转,再过几个时辰,另两人也先后醒来。
蓬莱众人喜不自胜,南珠亲自道谢。
“惭愧,”段轻名谦让道,“此事到底是我连累诸位,几位兄台为救我而受伤,我已十分不安,岂敢再受南少主的谢,能救回人就好。”
蓬莱众人尴尬不已,君慕之表情有点僵。谁都知道他们不是为救段轻名受伤,要说,他们也是被段轻名连累的,可段轻名自己也承认了这点,众人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药师咳嗽两声,赞道:“段公子不止剑术超群,医术亦独到,老朽佩服。”
段轻名含笑谦逊几句,送了不少药丸,自去休息,留下剑魔阎森围着受伤的护卫转。
阎森将那些护卫一个个拎起来,看了看又丢下,直摇头:“怪了,难道这小子也会炼魂?不对,正道孙子哪会这种功法,扎几针吃几颗药就能治魂伤?怪哉!怪哉!”
他对魂剑流很有信心,发现剑伤能治便有些想不通,犯起痴来,南珠与君慕之不想惹这个魔头,忍着没有计较。
补天诀有《炼神九章》的成分,段轻名能治魂伤真不奇怪。顾平林早就知道结果,所以一直心无旁骛地打坐。
旁边步水寒却时不时地睁眼,关注蓬莱那边的情况,见段轻名真的把人治好了,不由喜道:“段师弟医术竟这么高明!”感慨着,他又冷哼道,“之前对付阎森,蓬莱没一个人站出来,段师弟肯救他们,委实大度。”
顾平林莞尔。
救人?段轻名兴趣来了倒是会做这种事,救来当棋子。
步水寒自己想开了:“罢了,南少主对你还是很够义气,救他几个人也应当。”
“步师兄。”有人唤他。
“啊,”步水寒马上翻身站起,“曲姑娘!”
曲琳冲他招手:“打扰你了吗?”
“没有,怎么会。”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招呼,步水寒激动地红了脸,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引得曲琳一阵笑。
身边恢复清静,顾平林继续打坐,不多时便察觉有人走近,他睁开眼,果然见段轻名站在面前。
顾平林问:“都好了?”
“有一个比较麻烦。”段轻名就在他身旁坐下来。
顾平林皱眉道:“你原本可以将他们都治好。”
“你对我太有信心了,”段轻名叹了口气,“我忙了这半日,只有四个人能完全康复。”
“是忙着试药吧,”顾平林道,“先救活一个,后面你做什么都没人怀疑。”不待段轻名说话,他又道,“别说伤势差别,这种话只能骗别人,你拿他们试药,害了一个人,还让他们对你感激不尽。”
段轻名果然没反驳:“神魂受伤的人难得遇上,没有我,他们都要死,如今一个人的死,换来了一种全新的医治方法,他也算死得其所。”
顾平林不语。
此人不管将外表伪装成什么样子,内里始终是与他的剑一样,寂寞到去追求极限,不止为了新的医治方法,凡是让他感兴趣的东西,都能成为他救人的理由。
顾平林不赞同,却没责怪,说来两人本性其实很相近,若不是进了灵心派,顾平林也不会正直到哪里去,就算受了岳松亭教导,恪守门规不害人,但他也不打算管外面的闲事,顶多对南珠有些情谊,蓬莱其他人与他无关。
段轻名慢慢地舒展身体,背倚着他肩头,望着远处叹道:“都说千年沧海桑田,海境存在多久了,也没见这片沧海变作桑田,一成不变的世界,何等无趣。”
白袍随颀长身形舒展,身下是大片的黑石,他就那么斜斜地歪着,好似一道优雅的白练,更像是一条慵懒的银蛇。
大概这里是海境少见的陆地,水流碰撞,顾平林竟依稀听见了轻微的波浪声,夹杂在周围喧闹的人声里,时隐时现,又好像是听错了。
顾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