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禅只用了“我不信”这三个字,就让徐钰的心凉透了,所以,多年后,当柳筝说出“大殿下他从未喜欢过你”的话时,才会被大皇嫂轻易相信。
大皇嫂生性倔强,跟随母亲在外游走多年,面对别人的质问,最不屑的就是装柔弱。
而唯一让她最不想去装的也是大皇兄。
她笔直站在二月的稀疏梧桐下,风声过处,衣衫浮动,她用最常见的笑容维护着自己的尊严,不肯向赵禅服软。
“我小的时候,桑华的师父给我测命,说我命格很硬,贵及天下,日后一定要嫁给宣京最贵重的人,才算不辜负这样的命格。可我十六岁以前,饥寒交迫时,连乞丐也做,受尽了别人的白眼,我早就不信自己的命格了。直到知道我要嫁的人是你,那些命格的预言才又复活了一样。我就是想做太子妃,做皇后,想让你当上太子,当上皇帝,有错吗?我不明白,你和你的母妃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都该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人,可是一个宁愿住在尼姑庵做尼姑也不愿意做皇后,一个宁愿永远困在这破烂府邸受人欺负也不愿意做太子。”
赵禅后退了一步,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是真的。”
“殿下,蜉蝣撼树,蝼蚁偷生,我不愿意拘于这一方天地,的确与你道路不同了,不知殿下要如何处罚与你背道而驰的人呢?“
当时的赵禅,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要处罚徐钰。二殿下失宠,再无法作威作福,曹章已死,难道真的让徐钰陪葬吗,以前心如静潭的他突然有了一种无力感,这中茫然无措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匆匆的跑了出去。
而对于徐钰来说,真正的处罚来的非常快。
就在她在相思阁内足足待了半月后,桃红柳绿里,赵禅来见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打算迎柳筝进府,给她侧妃的位份。婚事不办,只私下接进来就是。”
柳筝啊,徐钰又怎么会忘记,那个和大殿下相识多年的女子,那个让大殿下冒雨在毓正殿前下跪的女子,那个和大殿下在自己新婚之夜私奔的女子。更有人说,大殿下因为她,才和自己退婚。
徐钰猛然抬起头来,一头乌发不似以前漆黑如墨,连脸上也黯然无光,只说出狠话时力达千钧,“你休想。你若是娶了她,我自然有办法让人把折子递到皇上那儿去,到时候她可不是做官妓那么简单了。”
他立即怒火滔天,“你一定要做那种毒蝎妇人吗?害死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笑,“好处倒是没有,就是不能见到我的丈夫拥别的女人在侧。如果有,那我觉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不信,你就试试,大不了最后我也一死赔罪。”
他脸色煞白一片,像是看一个没有见过的人。
最终,他甩袖离开,淡淡道:“你只当我没有说过刚刚的话吧。”
他走后,两行清泪迅速从她的脸颊滑落,砸在梳妆桌上,她喃喃道:“你说过,我永远做太子妃,你永远做太子,原来竟是骗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