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我是怎么从毓正殿出来的了,我只记得我对四哥说,我不愿意。
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我是想要救出离央,还娇莺一个圆满,可是我不愿意用自己去做那个赌注,这一切的代价都太大了。
我刚回建章宫,天空便乌云翻卷,顷刻降下了瓢泼大雨。
娇莺倚靠在窗棂前,怔怔的看着外面的雨滴发呆,竟然不知道我的靠近。
直到我拂了拂她凌乱的发丝,她才转过头来,一双朦胧的茶色眼睛呆呆地看着我,“殿下,你说离央会回来吗?”
我犹豫一下,“会。”
她用手支着下巴,颇伤感的说,“那日,赵国攻进燕国皇宫的时候,我正和离央在寝殿里玩射棋,谁打中的多谁赢。离央本来赢了许多,是姨母说,他是太子,我是楚国公主,来者是客,要重礼,他才让着我,让我赢了几回。那些人拿刀突然冲进来发时候,姨母虽然吓的发抖,却还是让他带我走,让他永远别回去了。”
“姨母还说,以后我们俩要互相扶持。可是离央哪里是那样懦弱的人,把我送出城以后,他就回去了。然后,就被带来了这里。我刚找到他时,他不肯认我,还是我要冲进兽群,吓了吓他,他才叫了声我的名字。我与离央失散这么多年,彼此什么愿望都没有,就是见一面。”
“我知道陛下担心什么,离央是燕国太子身上不仅背负着亡国仇恨,还有燕国剩下的子民的希望。我不敢替他承诺什么,却可以保证,日后若能回到燕国楚国,我们绝不向赵国发兵。殿下,这样,我们能回去吗?”
外面的雨已经越下越大了,我心中却是一片焦躁,仿佛这些雨全泼在了心上。
这一切与我何关呢?
我一甩袖,离开了这大雨倾盆的院子,直接到后殿躺倒睡下了。
不想这一觉没能睡的安稳,就被一阵叫喊声吵醒了。
“公主,公主。”
小丫鬟将我唤醒,一脸忧色,“太傅府来人求见公主。”
我披衣起身,走出帘外,一个褐色卷草纹的男人立即拜倒在我面前,磕头如捣蒜,“求公主殿下救救我家夫人。”
我不疾不徐坐下,“哪位夫人?”
他一怔,解释道:“苏夫人,哦,是杜大人的女儿。”
我身后的丫鬟撇撇嘴,将手上的帕子绞的不成样子,“哼,你们太傅府贵重无匹,太傅夫人要什么没有,非要到我们公主这儿来要,还动不动救救命,不知道又唱的哪出?”
那人额上浮出细密汗珠,小心翼翼道:“夫人今晨起来,呕吐不止,心里烦厌,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开始腹痛,已经在床上躺了好些时候了。”
“那你该去找大夫,来我们公主府做什么?”
这位下人已经被吓的手足无措,搓着衣角道:“夫人说上次宫里的太医开的药有效,想请公主殿下御旨,在请一位太医。”
我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如今四皇嫂一直重病,连册封礼都没能办成,只顶了个妃子的名头,躺在原来的亲王府,日日参汤吊着,四哥又对选妃的事情不上心,导致后宫空落,权利都在我的手上。
这人见不着陛下,便想来求我,可我又是那软啪啪的柿子吗?
我展开腰间一槟山水折扇,不留情面道:“宫里御医虽然厉害,但到底是奉陛下的旨意。旁人有个三灾八难,也用不着一定要御医,一来这太医院离宫外远,二来,太医手艺层次不齐,若是遇到过个不好的,反倒影响你家夫人治病。你如今巴巴来求我,却不如去前方街上,找那儿的许大夫。”
“许大夫医术高超,大家有目共睹。我若是给你宫里调御医,还要走内务府、药房、陛下那些个程序,不如你先紧着许大夫看看。”
那下人一听,额上汗珠不见少,却仍有些为难的样子,又见我实在没有进宫的打算,这才灰扑扑走了。
他刚一出门,我的丫鬟便啐了一口,十分气愤,“哼,当我们公主好欺负吗?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谁不知道她的如意算盘,不过是想着来公主府显摆,什么腹痛,我看是心里……”
我望了她一眼,她才住了嘴。我不是不知道杜小冉的心思,甚至可以说我比她还要了解杜小冉,可是我们都知道,杜小冉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单纯可爱的杜小冉了。
我擎了把伞,朝京城里走去,走到杜府门前,看门的下人正抱臂打盹儿,丝毫没有感受到我的靠近。
我又站在屋檐下,收了手中的伞。这些细碎的声音终于让他悠悠醒转过来。
“姑娘,你找谁?”他茫然问我。
我此时穿的是公主府的便服,青衣白裙,头发办披半束,上面只是一只碧湖新玉簪子挽住,看不出什么身份。
我将伞倒立门前,朝他道:“我找杜大人,劳驾小哥通传一声。”
这人脸上闪过犹豫,好几次朝屋里望去,最终撇嘴道:“大人在午睡,你便站在外面等着吧。”
这时,府内的总管在院里看到了我,朝那人训斥道:“你大胆,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他见我便服,料想我并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将口中的公主二字隐去了,又毕恭毕敬将我往后堂中引去。
“杜大人不是在休息吗?”
他摇头,有些担忧道:“大人因为小姐的事情,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休息好了。如今也只是在屋子里枯坐罢了。”
他将我引到后院,我抬脚迈进屋,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