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杨顺和就得到了郁婉君的答复。
郁婉君在那头说得期期艾艾的,杨顺和一把年纪了还能不懂是个什么意思吗?
“你小儿子不愿意是吧?”
“唉……老杨啊你是不知道,我这小儿子,从小就是当成个宝一样宠着的,难免任性了点,这都要三十的人了,还不着急,我也急啊。”
“嘿!”杨顺和不高兴了,这就跟自家闺女被人看不上一样,来火!
“婉君,我这得意门生也不差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博士了博士!”
杨顺和强调着,“我的衣钵可以放放心心地交给她,姑娘做事情认真又稳重,比现在外头那些小年轻不知道好多少呢!婉君我可和你说明白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儿了!就你家的家世,在这样下去,你怕是真要找商人家的女儿做媳妇儿了,咱们可是老战友了,不是我话说得不好听,那些商人家的姑娘有几个好的?个个贪慕虚荣,和咱们这救死扶伤的,能一样么?”
要是程以沫此刻在场的话,听到杨老师这话,怕是会忍不住捂上他的嘴!她哪里就滞销到……需要老师这样对人威逼利诱各种语言艺术来推销了?
郁婉君在那头听得可叫一个心动,她虽然丈夫从商,儿子们也都从了商。
但是从心眼里,郁婉君就是个军医,而且军区大院长大中规中矩的,还是更希望自己的儿媳妇是这种单位和职业都很体面的。
毕竟,起码以后家里有个人和她能说上话嘛,丈夫和儿子们张口闭口生意啊股票啊投资什么的……
郁婉君听多了也烦。
所以眼下听着杨顺和这话,更是心动难耐。
“老杨你可别忙着给别人安排啊,我会和我们家老幺好好说说的。务必要让他们俩相一眼,你的眼光我还是信的,你都说好的姑娘,肯定差不了。兴许相了一眼之后,两人就看对眼了呢?”
杨顺和在这边,笑容里眼神中,多了几分得逞的意思,“那行吧。那我就等你消息了,反正我这姑娘工作也忙,我也不急着给她安排。”
“好好好!要是成了,你这一个老师半个爹的,咱们假假也能算半个亲家啊。”郁婉君在那头连声应着。
挂了电话之后,杨顺和才觉得舒坦了不少,站起身来,脱了白大褂从办公室里走出去。
走到护士站就看到程以沫手下带的两个住院医,正站在护士台前写病历呢。
“小程呢?”
杨顺和问了一句。
听着主任的声音,钱铎和秦远则浑身一震,头皮发紧。
没办法,面对权威,总是本能的敬畏。
他们一时没有作答。
“她又躲哪儿去了?”
杨顺和追问一句。
“不知道呢,刚才从您办公室出来之后,就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杨主任是有什么事儿么?我们打电话给她?”
“算了算了。”杨顺和摆了摆手,“肯定是又躲手术室去了,你们去告诉她,就说我走了,叫她别躲躲藏藏的了,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杨顺和一边说就一边笑得温和,朝着电梯走去。
主任离开之后,钱铎和秦远则才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
“程老师没犯什么错误吧?为什么要躲着主任呢?”
“不知道。难道真躲到手术室去了?”钱铎有点不太相信。
秦远则将笔盖合上放进口袋里,伸手就一揽钱铎,“咱们看看去。”
骨外一病室,第一手术室里。
程以沫一身深绿色的手术服还没换下,她靠墙坐在地上,屈着膝,膝上架着一本病历夹子,握着笔认真写着。
一旁的消毒护工正在来来回回拖地呢。
无奈就看向了她,“程医生,你还要在这里躲多久啊?我还要给手术室消毒呢……”
“抱歉啊陈姐。”程以沫拿着笔杆子挠了挠头,很是不好意思,“我怕是要躲到主任下班回家为止了。”
“唰——”一声,手术室的自动门打开了。
“哇,杨主任料事如神啊,居然真的躲在这里。”钱铎声音里带着笑意,镜片下的眼睛弯着,朝着程以沫看了过来。
她面色一僵,倏然仰头看向他们,紧张问道,“杨老师找来了?!”
秦远则瞧她给吓得,赶紧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你别紧张,主任回去啦。临走前还特意叫我们来手术室转告你……别躲了,他走了。”
“呼——”程以沫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哎不是……”钱铎就有些不明白了,程以沫是杨主任一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做事情素来不用杨主任操心什么,并且主任更是甩手掌柜当得轻松,虽然名为主任,但是完全不管事,也从来不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什么,完全的放心。
他们科室基本上就是眼前这程一刀在管着的,大家都清楚。
所以,能有什么事情让她怕成这样?
“程老师。”钱铎叫了她一句,在她身旁蹲下,认真问道,“杨主任怎么你了?你怕成这样……”
“唉……一言难尽。”
程以沫摆了摆手,打量了一眼这两个年轻的住院医,“等你们到了我这年纪就明白了。”
危险警报解除,程以沫这才从手术室出去,回办公室处理了一下手头剩余工作,然后换了衣服下班回家。
之后几天的日子,倒是四平八稳的。
很是平静。陆泊舟没来找她,也没联系她。父母也像是有了什么心照不宣的默契,大概